安玖第三次将手指掐进掌心,剧痛提醒自己这不是荒诞的梦。雕花铜镜里倒映着宫女制式青衫,发间银簪却突兀地插着半截蝴蝶酥——那是她穿越前正在烘焙社试吃的新品。此刻碎屑正簌簌落在龙纹地毯上,而暴君李继的玄色织金袖口近在咫尺,绣着狰狞的螭吻正对着她颤抖的指尖。



"再偷瞄朕的脖子,就把你眼珠剜了泡酒。"帝王薄唇吐出的话让满殿烛火骤冷,安玖却听见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耳畔炸开:『这领口金线扎得朕好痒!新来的蠢丫头怎么还不给朕更衣?』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李继深渊般的瞳仁。那双眼瞳深处仿佛有冰火交织,左侧眉骨旧疤在烛光下泛着诡谲的暗红。指尖触到龙袍的瞬间,无数心声如潮水涌来:『早朝那群老东西又在装聋作哑』『晚膳的樱桃肉定被御膳房那群废物做砸了』,最清晰的却是:『这丫头手心怎么有股奶香味?』

此后三个月,安玖在生死线上跳起了危险的探戈。白日里李继是阴晴不定的暴君,奏折批得烦了能徒手捏碎青玉笔洗;入夜后却会在批红时忽然歪头问她:"你说,把户部尚书的胡子编成麻花如何?"这时他眼尾会泛起孩童般的顽劣,案头镇纸下压着安玖偷塞的杏仁糖。

转折发生在霜降那夜。安玖端着新研制的蟹粉酥踏入暖阁,却见李继持剑抵着心口喃喃自语:"杀了你...都杀了..."剑锋割破中衣的刹那,她看清他锁骨处盘踞着两道狰狞疤痕,一道似利爪撕裂,另一道却是整齐的针脚——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将两具躯体缝作一人。

"陛下,"瓷碟与剑刃相碰发出清响,"这是用秋蟹第二对螯足拆的肉。"她声音稳得自己都诧异,"配了梅子酒酿,解腻。"

李继的剑尖垂下了。那夜安玖听见两种心声在厮杀,暴戾的叫嚣着要见血,另一个却贪恋着食物香气。当她用银箸夹起酥点时,年轻帝王忽然攥住她的手腕:"你身上...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深宫岁月在椒房殿的炊烟里流淌。安玖发现暴君的两重人格竟共享味觉记忆:白日里阴沉着脸吞下她特制的醒酒汤,夜里会突然冒出一句"姜丝放多了";明明厌恶甜食,却总让尚食局送来西域蜜瓜。最惊心是上元节宫宴,李继当众掐断舞姬颈骨,转身却将沾血的指尖在她裙摆反复擦拭,心声委屈如稚子:『她们脂粉味呛得朕头疼。』

当安玖终于在龙榻边捡到自己遗失的蝴蝶银簪时,才惊觉沉沦的不止帝王。她开始对着铜镜练习弯眼笑——就像穿越前对烘焙失败的学弟那样。而某个雪夜,李继忽然将额头抵在她肩窝:"小厨娘,你说朕要是把自己劈成两半..."话音未落,暖阁外惊起寒鸦,安玖的银簪第三次沾上蟹粉酥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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