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5年,刚刚击败弟弟阿里不哥的元世祖忽必烈志得意满,决心在新建的大都城内打造一件国宝来庆祝。他调集七千斤白玉,请来各地的玉器大师,终于打造成一件庞大的玉器——渎山大玉海,并将其置于广寒殿中,大宴群臣。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国宝却流入民间,下落不明,后来被发现时,它已经被当做菜缸装了300年咸菜。直到乾隆帝重金将其买下,它才重新焕发光彩。那么渎山大玉海究竟有多贵重呢?后来又是如何被找回的呢?
“握中有悬璧,本自荆山璆。”相信许多人都听说过和氏璧的故事,和氏璧这块稀世珍宝曾经就因为无人能识,以至于蒙尘多年,直到楚文王将其发现。而渎山大玉海也与之类似,本来是耗费亿万的无价之宝,却当了多年咸菜缸,可以说相当憋屈了。
这一国宝诞生的过程也颇为传奇,很多人以为决定忽必烈地位的是灭南宋之战,其实并非如此,对于忽必烈而言真正的决战正是他与阿里不哥争夺蒙古汗位的内战。如果这场仗他输了,那后面的历史就没他什么事了,等待他的将是永久软禁甚至处死。
而且阿里不哥也得到了诸多蒙古贵族的支持,势力很大。从1260年到1264年,忽必烈经过四年血战,才终于击败阿里不哥,稳住了自己的地位。正是因此,他才能在1265年下令打造渎山大玉海这一国宝,其中未尝没有纪念这一胜利之意。忽必烈需要一件镇国之宝,来匹配自己登临汗位的赫赫天威。
渎山大玉海又名玉瓮,口径1.35~1.82米,本质上是皇帝的酒器,当然是最大的那种,是放在宴会中心储酒的。忽必烈大宴群臣时,众人就可以围着它用酒勺取酒。并且这件酒器同时还是艺术品,上面布满了各种动物图案,甚至还有龙和螭,可见其地位。
渎山大玉海完工后,忽必烈下令将其放置在琼华岛广寒殿中,也就是今天北京的北海白塔一带。不但元朝诸多王公贵族见过,许多来访中国的西方人也见过这一国宝。
比如马可波罗就曾在自己的游记中写道,斯里兰卡国王有一颗大红宝石,价值一座大型城池,可谓真正的“价值连城”,而渎山大玉海的价值至少是其四倍。而传教士奥多亚克1318年到访元大都时,也曾惊叹于渎山大玉海的庞大与精美。
渎山大玉海就这样见证了元朝的鼎盛时期,那时来自四面八方的美酒——波斯商人进献的葡萄酒、高丽使臣带来的松子酒、江南贡奉的桂花酿都交汇其中,豪爽的蒙古贵族们取酒时注视着瓮内似波涛翻涌的龙纹,也被皇帝兼大汗的威严所深深震撼。
但渎山大玉海的辉煌时期也随着元朝的终结而终结了,1368年,徐达、常遇春挥师北伐,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仓皇逃出大都,忙乱间只带了少数随从和金银细软。渎山大玉海这么重的玉器,元顺帝当然没法带到草原去,结果这件国宝就这样不知所踪。
此外也有说法称渎山大玉海是被转移到了南京,后来在靖难之役中失踪,但考虑到渎山大玉海重三吨多,又如此庞大,一般人很难将其转移,因此还是在元末战火中失踪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该国宝最后也是在北京重见天日的,如果要从南京重新拉回北京,那工程量就太大了,而且很难不引起注意。
总之在这之后的三百年时间里,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渎山大玉海的下落。直到1702年,高士奇在北京真武庙内发现了一口装咸菜的大缸。寺庙的和尚说这大缸在庙里近三百年了,已经没人记得它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庙里,不过确实挺好用的。
高士奇却觉得这口大缸和传说中的渎山大玉海有些相似。他本就对文物感兴趣,对渎山大玉海的失踪倍感痛心。此时他发现这口大缸在重量、大小和纹路等方面都和渎山大玉海对得上,当即报告了康熙帝,可惜没有引起重视。
直到1745年,“文物收藏家”乾隆帝在故纸堆中翻出了这些对渎山大玉海的记载,当即下令内务府去真武庙寻找,发现“咸菜缸”还在。乾隆帝随即召集工匠对其进行清洗和修复,在四年的努力后才终于让这件当了三百年咸菜缸的国宝重见天日。
在当年的雕刻一点点显现出来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乾隆帝为此专门写了三首诗和一篇文章,感叹“几年萧寺伴寒齑,仍置承光焕彩霓”。渎山大玉海就如同当年的和氏璧一样,终于落到了能慧眼识珠的人手里。
当然乾隆帝并没有因为国宝被当成咸菜缸就追究真武庙的责任,毕竟事情都过去三百多年了,庙里的和尚也不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恰恰相反,他还给了和尚们一千金作为他们失去“咸菜缸”的补偿,才将渎山大玉海运回宫中。不得不说,乾隆帝虽然喜好奢靡,但还是有原则的,并且也确实对我国的文物保护作出了不少贡献。
此后,乾隆帝为安置渎山大玉海专门建了一座玉瓮亭,将其放置在承光殿中,就这样流传至今。如今的旅人在游览承光殿时,便能看到这一经历曲折的国宝。
那么渎山大玉海当初究竟是怎么丢失的呢?为什么会沦为咸菜缸呢?因为缺乏记载,我们也只能推测了。也许是元顺帝出逃时有大臣担心这一国宝会在战火中毁坏,便将其藏在了寺庙中,也许是寺庙中的僧人在宫殿的残垣断壁中发现了它,便将其运回了庙里。当年搬运国宝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三百年后也就无人知晓渎山大玉海的来历了。
不过无论如何,渎山大玉海终究还是保存下来了,多年的“菜缸经历”并不妨碍它再次成为国宝。在洗净一身尘垢之后,它依然能成为世间焦点。这也提醒我们锥处囊中,有才能的人终究不会被长久埋没,只有掌握了真才实学,才能抓住机会。如果本身只是块普通的石头,即便被发现了,也只能接着当菜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