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点开通讯录，手指悬在"程远"的名字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那天他们在咖啡馆相遇时的情景。
那是去年春天，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画速写，一杯热可可突然洒在了她的素描本上。她惊慌失措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着歉意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却在慌乱中碰倒了她的颜料盒。
五颜六色的颜料溅在他的白衬衫上，像极了一幅抽象画。林夏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跟着笑了起来。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她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我叫程远，是个摄影师。"他递给她一张名片，"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
林夏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沓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他们在游乐园拍的，程远从背后环抱着她，两人对着镜头做鬼脸。那是他们在一起三个月的时候，他特意请了假陪她过生日。
"你知道吗？"那天在摩天轮上，他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专注地摆弄着相机。"别动，"他说，"这个角度特别好。"
咔嚓一声，她的侧脸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后来她才知道，他说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是真的。因为对程远来说，喜欢一个人是有期限的。
林夏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他站在她家门口，眼神闪躲。
"林夏，我们......"他欲言又止。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他回消息的速度越来越慢，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都心不在焉。但她选择了沉默，以为只要自己不闹，他就会回心转意。
"你是不是......"她咬着嘴唇，声音颤抖，"有别人了？"
程远没有否认。
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她多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那些承诺算什么？那些甜蜜的回忆又算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转身，关上了门。
之后的一个月，她每天都在等他的消息。也许他会后悔，也许他会解释，也许......她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只言片语。
直到那天，她在朋友圈看到了他和新欢的合照。女孩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灿烂。配文是："遇见你，是我最美好的意外。"
林夏突然觉得恶心。她冲到卫生间，干呕不止。原来那些情话，那些温柔，都是可以复制的。她以为独一无二的回忆，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
她开始疯狂地工作，接了很多插画订单，把自己埋在一堆画稿里。但每到夜深人静，那些回忆就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她记得他教她摄影时，从背后环住她的温暖；记得他熬夜帮她修图时，专注的侧脸；记得他说"你是我最好的模特"时，眼里的星光。
但现在想来，那些星光，或许从来就不属于她。
林夏擦干眼泪，把照片一张张收好。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次点开他的对话框，都是在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她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作品集。最近有个去巴黎进修的机会，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申请。现在，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也许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所有与他有关的回忆，才是最好的选择。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林夏知道，总有一天会放晴的。就像她的心，虽然现在支离破碎，但终会愈合。
只是那个过程，注定漫长而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