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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邹成效
最近接触到一起“借贷型”诈骗案件，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为：
被告人文某，（身份信息略）
经依法审查查明：
2018年至2022年期间，被告人文某在已无还款能力的情况下，以帮助入学、公司资金周转、亲戚出车祸、短期借款等为由，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在某小学门口等地，骗取被害人A、B、C等人共计人民币1174000元，所得钱款均被其用于偿还其他债务以及个人消费。案发前，被告人文某向被害人A退还人民币150000元。案发后，被告人文某向部分被害人退还人民币共计268980元。
其体犯罪事实分述如下：
1.被告人文某于2018年8月至11月，采用上述方式，以帮助入学为由，骗得被害人A支付的人民币630000元。案发前，被告人文某退还人民币150000元；案发后，退还人民币5500元。
2.被告人文某于2019年6月至8月，采用上述方式，以帮助入学为由，骗得被害人B人民币168000元。后又以公司周转需要资金为由，骗得被害人B人民币150000元。案发后，被告人文某退还人民币76800元。
3.被告人文某于2020年6月，采用上述方式，以帮助入学为由，骗得被害人C支付的人民币150000元。案发后，被告人文某退还人民币150000元。
4.被告人文某于2020年7月至9月，采用上述方式，以其妹妹在无锡有官司需要用钱等为由，骗得被害人D人民币共计30000元。
5.被告人文某于2020年7月，采用上述方式，以短期借款等为由，骗得被害人E人民币10000元。
6.被告人文某于2021年11月至10月，采用上述方式，以公司资金周转为由，骗得被害人F人民币6000元。
7.被告人文某于2022年8月，采用上述方式，以其亲戚出车祸急需用钱为由，骗得被害人G人民币共计40000元。
8.被告人文某于2022年8月，采用上述方式，以其表妹出车祸急需用钱为由，骗得被害人H人民币共计140000元。案发后，被告人陈某退还人民币36680元。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如下：（略）
本院认为，被告人文某诈骗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的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诈骗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六条的规定，提起公诉，请依法判处。
从起诉书中可以看出，检察院认定“非法占有”主观故意的逻辑基础，其实就是“无还款能力”，在这一基础上，将被告人所有的受托办事所受的款项、虚构理由所借的款项，甚至将正常的借款（例如E是短期借款，F是公司资金周转）都全部纳入诈骗的犯罪事实之中。
我觉得，这种做法其实是有失偏颇的。
第一，“无还款能力”的客观认定
如果仔细考察被告人的个人情况，会发现被告人是个单亲母亲，自己身患严重疾病、 被告人的母亲身患绝症住院需要照顾， 儿子尚在求学，且 2019年至2022年由于三年大健康导致全社会整体经济下行，公司业务收入下降，被告人生活窘迫，苦苦支撑，心力交瘁，无心处理债务，这样的客观现实，仅仅用一句“无还款能力”显然是不公正的。
第二、导致不能归还欠款的原因
被告人有一个小型的教育咨询公司，虽然有大量债务，但公司业务中本身就有就学规划的项目，受托办理未成年人入学是正常业务，在未办成受托事项的情况下，本应及时归还受托款，但受托款项被用于还债等其他用途，导致无法及时归还。在这种情况下，仅仅用没有归还受托款认定非法占有故意，也比较勉强。
第三、是否有编造的借款理由以及实际的资金用途
即使有编造的虚假理由，也要综合考虑资金的实际用途，即使理由是虚假的，如果用于生产经营，哪怕是用于偿还其他债务，也要与挥霍、赌博等做区分。
第四、有没有隐瞒掩饰身份或者隐匿行踪的行为
一般来说，“借贷型诈骗”的重要表现形式是躲避债权人，以手机关机，拉黑债权人，失联等方式逃避债权人，如果被告人一直积极面对，虽然有“千年不赖、万年不还”的嫌疑，但将此认定为诈骗还是有障碍。
总的来说，借贷型诈骗的认定还是有一定难度，虽然我们都痛恨“老赖”，但将“欠钱不还”认定为诈骗犯罪还是要抱有谨慎谦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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