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家里怎么多了个包裹?”
刘大爷刚从外头菜市场回来,就听见老伴在屋里喊。他把手里拎着的青菜和猪肉往厨房一放,抬脚走进客厅,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上面贴着快递单。
老伴把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推,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嘴里嘀咕着:“是囡囡寄回来的。”
“囡囡?”刘大爷一愣,连忙凑过去看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果然写着“刘晓囡”——他们远嫁的女儿。
女儿结婚三年,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南方。因为路途遥远,这几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电话倒是常打,但每次说的都是些“爸妈,我挺好的,天冷了注意身体”之类的客套话,几乎没寄过东西回来。
“她咋突然给咱们寄东西?”刘大爷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
里面是一件崭新的黑色棉衣,面料厚实,摸起来暖暖的。棉衣的领口处,还塞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爸,天冷了,穿上。”**
老伴看着这行字,眼眶一红:“咱闺女还是惦记着咱。”
刘大爷的手在衣服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嘴巴动了动,最终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把衣服小心地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他舍不得穿。
这一晃,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刘大爷不止一次地走到衣柜前,看着那件崭新的黑棉衣,心里又暖又酸。女儿的电话还是照常打来,可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像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爸,你衣服穿了吗?”
“还没,舍不得穿,放着新着呢。”刘大爷笑呵呵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女儿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赶紧挂了电话。
这一连几次,刘大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直到某天,他在街上碰见了老街坊王大妈,王大妈听说了这件事,随口说了一句:“你家闺女有心了,可咋寄了件黑色的衣服?不吉利啊。”
刘大爷猛地怔住。
他匆匆赶回家,拉开衣柜,拿出那件黑色棉衣,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女儿以前可从来不会给他买黑色的衣服,她知道他喜欢蓝色和灰色,怎么这次偏偏寄了件黑色的?
刘大爷皱着眉,摸了摸棉衣,突然觉得衣服里似乎有些异样。他心一紧,立刻把衣服拿到桌上,仔细翻找,最终在衣服的夹层里,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拆开,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赫然掉了出来。
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第一行就让刘大爷的心狠狠地一揪——
“爸,救救我。”
他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双手发抖,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下看。
字迹凌乱,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像是写信的人极度慌张:“爸,我过得不好,他天天打我,没收了我的手机,不让我出门……我偷偷写下这封信,藏在衣服里寄给你,希望你能看到……”
看到这里,刘大爷的眼泪“刷”地一下落了下来,手里的纸都快被捏皱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电话里说着“挺好的”的女儿,竟然在远方受了这样的苦!
他猛地站起来,手抖得厉害,抓起手机,拨通了女儿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那头响起了女婿李明的声音:“喂,爸,怎么突然打电话啊?”
刘大爷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我找囡囡,她在吗?”
“哦,她在忙,等会儿我让她给你回电话。”李明的语气有些敷衍,正要挂电话,刘大爷突然喊道:“李明,你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放过你!”
电话那头顿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刘大爷的手狠狠一颤,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老头子,咋了?”老伴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发慌。
刘大爷一字一句地说道:“报警。”
派出所的民警听完刘大爷的讲述,立即展开调查。他们联系了当地警方,很快找到了刘晓囡的住处。
当警察破门而入时,刘晓囡被锁在家里,脸上还有淤青,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她看到警察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哽咽着喊了一声:“警察同志,救救我……”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李明婚后变了一个人,不仅控制妻子的生活,还动辄施暴,甚至断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刘晓囡被逼无奈,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把求救信藏在寄给父亲的衣服里。
几天后,刘晓囡终于回到了家,扑进父亲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我以为你不会发现……”
“傻闺女,我怎么可能不发现?”刘大爷抚摸着她的头,眼圈也红了,“你是我闺女,我能不管你?”
最终,李明因非法拘禁和家庭暴力被警方依法处理,而刘晓囡也终于得到了自由。
几天后,刘大爷把那件黑色棉衣重新拿了出来,轻轻地摸了摸,叹了口气:“这回,可以穿了。”
他知道,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是女儿拼尽全力寄来的求救信号。
这一次,他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