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涂的这支口红颜色真特别。“陈默手指轻轻抚过林晚秋唇瓣,咖啡厅暖黄的灯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林晚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玻璃杯里的柠檬水泛起涟漪,倒映着窗外暴雨中模糊的霓虹招牌。
这是他们第三次约会。二十八岁的重点中学语文教师拢了拢米色羊绒披肩,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前在电影院,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说她的珍珠耳钉在黑暗里像两颗星星。当时她以为这是浪漫,直到此刻瞥见他西装内袋里露出的录音笔轮廓。
“陈记者对化妆品也有研究?“她端起水杯遮掩表情,冰凉的杯壁贴着发烫的脸颊。对面男人笑起来时眼尾细纹堆叠,这让她想起上周五批改作文时,在某个学生周记本里发现的匿名举报信——“林老师与校外人士交往过密”。
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打破僵局。“抱歉,社里紧急采访。“陈默扫过屏幕时瞳孔骤缩,起身时带翻了盐罐。林晚秋望着他仓皇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指腹摩挲着桌布下粘着的微型窃听器——这是今早出现在她办公抽屉里的,附带打印纸条:小心穿灰格纹西装的男人。
暴雨砸在出租车窗上像密集的鼓点。林晚秋攥着从陈默座位底下捡到的口红,金属管身还残留着体温。这不是她的色号,却是她上个月在校长夫人唇上见过的限定款。当司机第四次从后视镜偷瞄她时,她终于发现行车路线早已偏离教师公寓方向。
“师傅,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她佯装整理挎包,指尖探到防狼喷雾的瞬间,瞥见计价器旁贴着的工牌照片——分明是去年跳楼那个高三学生的父亲。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时,车载广播正播报着:“本市某中学教师涉嫌泄露考试答案,警方已介入调查……”
凌晨两点的教师宿舍楼,林晚秋蜷缩在浴室角落。淋浴喷头哗哗作响,盖不住门外时断时续的脚步声。手机屏幕在瓷砖地面幽幽发亮,半小时前收到的匿名彩信正在循环播放:监控画面里,陈默在校长办公室门前与她擦肩而过,而她当天根本没去过行政楼。
“你以为他是冲你来的?“沙哑的男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时,林晚秋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嵌在瓷砖缝的微型投影仪亮起,跳楼学生的脸在雾气中扭曲变形:“那天你收下装着举报信的信封时,没发现背面印着报社LOGO吗?”
花洒突然喷出滚烫的热水。林晚秋踉跄着撞开浴室门的刹那,正对上陈默举着相机的镜头。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看清他领口沾着的暗红唇印——和校长夫人今天晨会时的妆容一模一样。
“不愧是教语文的,藏得够深。“陈默倒退着抵住防盗门,相机屏幕上是她昨夜在图书馆销毁试卷袋的偷拍视频,“不过你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提前换掉那封真正的举报信……“他的话被破门声打断,穿制服的警察身后,校长夫人猩红的指甲正指着她颤抖:“就是她勾引我丈夫买卖试题!”
暴雨冲刷着天台边缘的碎纸屑。林晚秋看着步步逼近的众人,忽然笑出声。她解开盘发,任雨水将伪造的举报信墨迹晕染成诡异的图腾:“陈记者没告诉你们吗?上周他给我看的’证据’,是从王主任电脑里拷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暗藏的录音设备:“三小时前校长夫人收到勒索短信时,陈记者正在我家’约会’呢。“藏在消防栓后的备用手机仍在实时传输录音,扬声器里传出陈默的声音:”……只要把试题泄露的罪名推给林老师,您丈夫收的钱就能……”
三个月后的结案发布会上,林晚秋摩挲着新换的珍珠耳钉。旁听席最后排,穿灰色卫衣的男人正往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当她念到”感谢警方查明试题泄露真相”时,男人合上电脑的瞬间,露出内页泛黄的照片——正是那个跳楼学生与陈默在报社门口的合影。
散场时,一张纸条飘落她脚边:“你以为的猎人,或许才是别人的诱饵。“抬头望去,安全通道的绿色标识灯下,校长夫人鲜红的唇色在黑暗中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