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还在河边,已经是后半夜了。

眼前,这一条大河笔直、宽长、灰亮,寂静无声。然而,还是会有一声跳响,证明大鱼的存在,还是会有夜鹭飞过,一个个影子大过了白天。

天气凉了。小路上、灯光下,还是有昆虫的鸣叫和小虫的飞舞。

这就是本市北郊潘泾河。大河的这一边都是农田和大棚。一条条大棚呈半圆形隆起,盖着蓝色的塑料薄膜,外面分别有三条河围着,呈“匚”字形。

今夜,入睡在大河这一边的大棚内,一个盖着黑色塑料薄膜的工具间。

正是凌晨三四点钟。一个人还在河边徘徊,在高高的高压电线塔架下,就像是一只站立的蚂蚁。

一次次抬头,看天上的星星、看所有的星星:白的,黄的,蓝的。

有一些句子,来了:“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还有更多的句子,觉得都不像是别人写的。


昨天晚上,有人正是在身后的一个大棚内,听着这边河道上响动的货船入眠。这是一个外来承包人的临时休息处。里面不通电,没有灯光。承包人老滕,一个来自安徽蚌埠的老实人。所谓床铺,就是他搁在三轮电瓶车上的大门板,里面还有一个手扶拖拉机,其他满满当当都是农具、化肥之类。还有一双沾满泥巴的长靴,明显立在泥地之上。

这是一个黑屋。就这样,一个人躺着。头对着身后的两扇前门,所谓关着,其实是用一柄锄头顶着。门外就是小路。他两脚的方向,正对着大棚的深处。两个小门,半开着,关不上。那边,正是大河的方向,亮着一块灰明。

想不到就这样,一个人的身上,盖着他那沾满了灰沙的棉被。一个人的身下,垫着他那沾满了灰沙的棉被,正在一片腥浓的土味中,竟然也能沉沉入睡。

回想几年前,我从市中心迁到这里,平时,大多在城乡之间转悠。当时我就想,终有一天,要在附近的农田大棚内借住一个晚上。与其说是为睡,还不如说是为醒。好比现在,一个晚上醒了三次,那就出来三次。更不用说,这里不仅有着农田、大棚,还有着宽长的河流,河上还走着一艘艘满载黄沙、水泥的货船。

这是我今晚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出来。周边很近,也很远,听到的声音,已经从狗叫变成公鸡鸣叫。再过一两个小时,有人还要来这里继续干活。

那么,就再看这最后一眼,再看一眼这大河的对岸。

原标题:魏鸣放:凌晨三四点,一个人在河边,有一些句子来了……

栏目主编:黄玮 文字编辑:栾吟之 图片来源:本文图片均由AI制作

来源:作者:魏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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