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保支出以 42114 亿元首次登顶财政支出榜首时,教育正以 38 亿之差暂居次席。

这场「未富先老」时代的财政转向,是在为 2.16 亿老年人购买安全感,还是在透支下一代的发展潜力?


2024 年,社保就业支出以 42114 亿元的微弱优势,首次超过教育支出的 42076 亿元。这 38 亿元的差距,看似微不足道,却标志着中国财政支出结构的重大转折。社保支出从曾经的「配角」一跃成为「主角」,而教育支出则不得不「退居二线」。


自财政部公开支出科目后,教育支出规模一直稳居榜首,如 2012 年教育支出超出社保和就业支出约 8623 亿元。近些年来,这一差距持续缩短,2020 年约 3756 亿元,2022 年约 2852 亿元,2023 年约 1359 亿元,而 2024 年社保和就业支出首次反超教育支出。

钱都去哪了?数据显示,养老支出是社保支出的核心。2018 年至 2023 年数据显示,社保支出增长约 1.2 万亿元,其中行政事业单位养老支出增加 6400 亿元(占比 53%),基本养老保险补助增加 3000 亿元(占比 25%),两者合计占 78%。若延续此趋势,2024 年养老相关支出在社保中的占比可能超过 70%。

上海财经大学教授郑春荣表示,传统上财政社保支出,除了一般公共预算中的社保和就业支出外,还包括医保支出、全国社会保险基金预算支出等,因此大口径的社保支出多年前就是财政支出的第一大项。但上述一般公共预算中的社保和就业支出首次超过教育支出,仍令人有些意外。

「社保和就业支出首次超过教育支出,是一个标志性事件。」西南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副教授杨良松表示,「这是老龄化社会的必然选择,但教育不能成为牺牲品。」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让社保支出不得不「加戏」,但教育作为国家未来的基石,真的能「退居二线」吗?


在教育支出中,基础教育占据核心地位。比如,2024 年广东基础教育支出 227 亿元,而高等教育仅占 56 亿元,这显示基础教育仍占据着主导地位。

尽管基础教育仍是教育支出的绝对重心,但财政投入增速的放缓已开始改变教育体系的底层逻辑。

近年来,随着财政支出结构的调整,教育经费增速放缓,尤其是普适性教育(如义务教育和公立学校)的投入相对减少。这一现象背后,隐藏着一个不容忽视的趋势——市场化的精英教育正在悄然崛起,并逐渐填补财政收缩留下的空白。财政收缩普适性教育投入,背后是给市场化的精英教育腾出了空间。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刘云杉指出:「财政收缩普适性教育投入,实际上是在为市场化的精英教育让路。这种趋势不仅加剧了教育资源的不平等,还可能进一步固化社会阶层。」

她进一步分析道,教育本应是社会流动的重要渠道,但如果教育资源过度向市场化精英教育倾斜,普通家庭的孩子将难以通过教育改变命运。「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基石,财政收缩普适性教育投入,无疑是在动摇这一基石。」

尽管教育支出的总量仍在增长,但其占 GDP 的比例却逐年下降,逼近 4%的红线。这意味着,教育支出的增速没能跟上经济增长的步伐,其相对地位正在下滑。教育支出不仅面临着总量增长放缓的问题,还存在结构性短板。学前教育投入不足、中西部义务教育资源匮乏等问题依然突出。即便在北上广等发达地区,生均经费领先,但区域差距依然悬殊。


社保支出超过教育支出,是中国老龄化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更是代际矛盾的一个缩影。

2023 年,中国 65 岁以上人口达到 2.16 亿,占总人口的 15.4%。随着 60 后群体陆续退休,养老金支出压力如同「雪崩」般袭来。

「我的养老金谁来交?」——这个问题不仅关乎退休人员的生计,更关乎整个社会的公平与稳定。当前中国的养老金制度采用「现收现付制」,即用当前劳动人口缴纳的养老金来支付退休人员的养老金。这种模式在过去几十年里运转良好,但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速,这一制度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现收现付制的核心逻辑是「年轻人养老人」。简单来说,交钱的人越来越少,领钱的人越来越多。

然而,随着 60 后退休潮的到来,这一制度的压力陡然增大。2023 年,中国 65 岁以上人口达到 2.16 亿,占总人口的15.4%,而劳动人口的比例却在逐年下降。《中国人口形式报告2024》中指出「2010—2022年,15-64岁的劳动年龄人口规模从10亿降至9.6亿,占比从74.5%降至68.1%,预计到2050年降至58%左右。」未富先老,人口红利变为人口负担。

数据显示,过去 5 年,养老金补助激增 3000 亿元,社保支出不得不「火力全开」。老龄化程度的区域差异,也让财政支出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景象。以辽宁为例,社保支出是教育支出的 6 倍,而广东则是教育支出超过社保支出近一倍。这种分化,反映了各地老龄化程度的不同,也揭示了财政倾斜的无奈。面对社保支出的快速增长,一些学者提出了警示。有学者指出,财政可能陷入「福利陷阱」,即民生支出过度膨胀,挤压其他重要领域的投入。

以前我们总说「再穷不能穷教育」,现在变成了「再难也要保养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难处。社会在发展之际,既要给老年人以心安,也要给年轻人以支点。未来,财政政策的制定需要更加注重长远规划,既要应对当下的老龄化压力,也要为未来的教育发展留足空间。社保与教育的博弈,不仅是财政数字的较量,更是关乎国家未来命运的抉择。这不仅是财政支出的平衡,更是社会公平与可持续发展的体现。

教育是慢变量,社保是快变量。慢变量一旦落后,可能需要一代人偿还。我们要保护的,不止是一代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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