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检日前发布2024年度十大法律监督案例。其中一起案例显示：江苏连云港某药企 因公众号"E药学术车"发布的一篇不实文章，遭受负面评价。企业负责人高先生联系信息发布者、公众号负责人宋某沟通时，对方提出需签订20万的公关合同才能删稿。
调查显示，宋某通过自媒体爆料要挟企业牟利，在2021年1月到10月期间，共有5家医药企业支付了所谓的"公关费"，被害企业共被索取人民币高达153万元。2023年年底，连云港市 海州区人民法院作出判决，被告人宋某犯敲诈勒索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万元。责令被告人宋某退赔全部非法所得。二审维持原判。
不少网民好奇，宋某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设置了如此复杂的骗局？根据检方的调查和通报来看，骗局实现的关键有两点。一是宋某预先打造了"本人很有影响力"的人设，二是宋某在发布的网帖中借用了相关当事人的真实信息，即使其中存在断章取义和移花接木之嫌，也让受害企业迫于舆论扩散的压力，急于在第一时间请求删帖，"花钱消灾"。
比如在其中一起案例中，宋某在公众号上发布"以卑鄙的手段迫使员工离职"的主题网帖之后，短时间内就受到了大量的关注和点赞。但据检方透露，宋某发布的网帖来源是自己在网上收集信息，将内容断章取义后发布的，并没有核实帖子内容的真实与否。而关注和点赞的粉丝当然也就不了解真实情况，但他们却基于网帖的内容发表评论，其中不少是对受害企业的负面评价，毫无疑问对企业造成了伤害。
值得注意的是，或许是为了逃避知假造假的法律制裁，宋某的大多数网帖在提到相关企业时，都不会直接写出企业的名称，而是用一些数字和符号形成类似的暗号，来夺人眼球。但同时，文中也会在关键地方留出信息，方便让相关企业自动"对号入座"，给索取封口费制造机会。
公安机关侦查发现，早在2021年1月开始，就有医药企业找到宋某请求删帖，而宋某几乎是用如出一辙的手段，先发企业负面文章，再趁机和对方签订以"公关服务协议"为由的合同，赚取40万"封口费"。据调查，在2021年1月至2021年10月期间，共有5家医药企业向宋某支付了这一所谓的"公关费"，被害企业累积被索取153万元。
宋某并不是唯一的恶意"黑嘴"。记者调查发现，在"人人都有麦克风"的当下，通过造谣敲诈企业来牟利，已经形成了黑色产业链。
梳理各地公检法部门公开的案例，可以发现诸多"套路"。有的无中生有，臆测企业经营状况，造谣企业跑路、破产；有的颠倒黑白，打着科普、测评的旗号，恶意诋毁企业产品质量与安全性；还有的捕风捉影，渲染未经证实的片面信息，炒作离奇绯闻，诋毁企业家……总之，编黑料、泼脏水、带节奏，不一而足。甚至"有图有视频"，不仅搅得舆论场乌烟瘴气，也严重侵害企业合法权益，干扰了企业正常运营。
追究造谣敲诈案例的根源可以发现，除了有竞争对手的主观恶意，更多的则是自媒体的有意为之，而目的不外乎一个"利"字。比如发生在连云港的这起案例中，被告人就在短短10个月内敲诈了153万元的封口费。而在更多的案例中，造谣者都不是一个人、一家自媒体，而是勾连串通起来的一个链条，获利金额也可能高达上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
俗话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与造谣敲诈的轻松随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造谣被敲诈的企业往往因取证困难、或怕被抓把柄而敢怒不敢言。即使诉诸监管部门，也有可能因为缺乏协同处理机制，或因为担心网络舆情的发酵，而反被劝说要"息事宁人"。
如今，这一状况有望得到根本性的扭转。今年以来，国家多个部委在多个场合对民营经济发出了"呵护"之声，最高法和最高检则通过发布典型案例的方式，剑指侵害企业名誉权的"唯流量""抹黑""黑稿"等行为，为民营企业发展保驾护航。
那么，该如何厘清正常的舆论监督和利用媒体舆论监督来进行敲诈勒索的界限？如何从根本上铲除造谣抹黑企业的黑色产业链？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马亮认为，网络自媒体作为个性化信息传播载体，对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进行正常的舆论监督无可厚非。但是，这些言论必须建立在客观事实和符合法律法规的基础之上。如果是断章取义、歪曲事实，甚至以牟利为目的来污名化企业，那就是不可容忍的。从现实情况来看，很多自媒体其实并非不清楚正常的舆论监督与敲诈勒索的边界，却故意打擦边球去误导公众。这就需要全社会形成合力，一起大声说“不”。
马亮表示，理性、健康的舆论场是营商环境的组成部分，对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依法依规进行评论，是打造良好营商环境的应有之义。当前形势下，一方面，需要为涉事企业提供更多的发声和自证的空间，鼓励企业通过正规渠道澄清事实，对各种造谣抹黑言论进行辟谣反击；另一方面，在法治日益完善的今天，必须充分运用法律手段，对各种造谣抹黑攻击企业家的行为进行严厉惩处。此外，正所谓“真理越辩越明”，应当尽可能地鼓励公众参与到这一过程，理性公众可凭借自身判断和影响力抑制谣言传播，被蒙蔽公众也可通过参与过程提升辨别能力。总之，只有多方协同发力，才能让谣言黑嘴无所遁形，为企业发展营造健康良好的发展环境。
看看新闻记者: 金梅 陈昱卉 翟静
编辑: 陈昱卉 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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