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民党阵营中,王耀武算一个“异类”,他对形势能看得很明白,抗日战争豁出一切跟日寇打,但解放战争告诉部下尽力即可。
他情商也很出众,在高层中吃得开,对部下极为照顾,因而上下对他的评价都不错,有不少人愿意为他卖命。
像他在解放战争的最后一战,昔日手中的两支嫡系都空降一部分到济南,硬是全部拼了精光,没有一个人投降。抛开阵营来说,王耀武带兵确实有一套。
抗日战争是王耀武的迅速发展期,通过率领74军打出的战功屡获升迁后,他也想扩大自己的基本盘。于是他从74军抽调骨干填充100军,手握了两支精锐。后来73军也长期跟随他作战,渐渐听从他的命令,这就等于统御了三个军。
不过在第四方面军司令官这个职务上,王耀武有些过于激进,还想掌控住18军,这引起了蒋介石和陈诚的警惕。
老蒋是个多疑的人,生怕麾下出现拥兵自重的军阀,王耀武已经有这种趋势。而18军是陈诚起家的部队,他不容许别人染指。因此在日本投降不久,能打的王耀武就脱离野战部队,回到山东老家去当父母官了。
他曾经想把74军(整74师)和100军(整83师)一起带过去,但未获批准。直到山东局势已崩坏到无可挽回,南京才从整74师和整83师各调了一部分去济南。
两部虽没起到改变战局的作用,不过也对得起王耀武这位老长官了。
一、整74师7个连死守邮电大楼
整74师主力1947年被歼于孟良崮,但并不算被全歼。张灵甫率部进犯时,整74师的51旅、57旅、58旅各有一个团在临沂训练,未曾参战。另还有一个榴弹炮营及直属、后勤部队也没有跟着上山。
正在中训团学习的副师长邱维达,听闻战败的消息后立即组织力量去战场收容人员,零零总总有数千伤兵、散兵重新归队。
再加上整74师原先住院、休假的老兵,以及被华野俘虏又重新逃回的官兵,其还是有一定的底子在。
王耀武对整74师很有感情,在他多次建议下,部队进行重建,调往安徽蚌埠整训,所有规格还是按原标准。
数月后,新的整74师已有20000多人、各类枪械7000多支,机枪800余挺,火炮近200门。
不过在整74师恢复得差不多时,山东局势已天翻地覆,国民党仅剩几座大城市孤立,迟早会被解放军当成目标。王耀武看出济南难守,便向蒋介石申请撤离。
但老蒋认为不战就放弃一座大城市,政治影响太坏,故不允许。王耀武只好退而求次希望把整74师和整83师调过来。
这回蒋介石是同意了,但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却不配合。刘峙只想把部队留在徐州附近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他一直拖延,迟迟不在调兵命令上签字。
直到蒋介石再三严令,刘峙才批准放行。但此时济南已经告急,适合运兵的西郊机场被华野的火炮重点照顾,所以整74师只空降了7个连、整83师只空降了1个旅,此后再无机会。
两支援军到达不久,吴化文部两万多人宣布起义,济南城防漏洞百出,王耀武只得重新部署,安排整74师防守核心据点邮电大楼,这也是当时“第二绥靖区”的司令部大楼,异常坚固。
为增强整74师的坚守决心,王耀武将一把中正剑交给了带队的58旅172团团长刘炳昆,还宣布要保刘炳昆为少将旅长。这7个连本身就是整74师未被歼灭的老兵,王耀武一手火线升官,极大地鼓舞了他们的斗志,所以华野攻坚时特别困难。
负责进攻的部队是华野三纵第三师,师长吉星文先集中重武器对着邮电大楼猛轰,随即又组织突击队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同时发起冲锋,可惜整74师占据地利,突破口迟迟没能打开。
吉星文心中焦急,跑到了最前线去观察火力点分布情况,可惜由于靠得太近,不幸中弹牺牲,成为华野少有的阵亡高级将领。
师长的死激发了部队的怒气,敢死队不断发起进攻,终于在大楼外墙爆破成功,打开缺口。一般的部队面临这种情况,基本就缴械投降了,但整74师还没有放弃。
据华野战史记载,邮政大楼西半部被重武器轰得只剩下钢筋水泥架子后,守军仍“龟缩于楼群内,用桌子、板凳、沙发、成袋的面粉,堵住楼梯和走廊,阻我突击队前进”。
每一个房间、每一处转角都要发生战斗,双方不断有人在倒下。一位华野参战老兵说过这样一个片段:
“有一个敌军的连队百余人被堵在一间大房内。我方喊话要其投降。但守军却回应“忠于王长官,誓死不降”。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我方终于失去耐心,从窗口连续扔进6个炸药包,将这个连团灭。”
每一个楼层守军都没有放弃,最后刘炳昆还带着仅剩的人守在楼顶,他们发现无路可退后,竟然还发起过一次反冲锋。这样的作风,着实彪悍。
战斗结束后,华野清理战场,整74师这1100多人死伤殆尽。虽然有刘炳昆安排了督战队的缘故,但能有这个勇气,在国军里已是难得。
二、整83师1个旅坚持到战役最后
整83师在抗战时期番号为100军,湘西会战打得非常出色,丝毫不比18军、74军差,麾下的19师是军主力。后来部队整编,100军成为整83师,19师成为19旅,战斗力还是很强悍。
苏中战役时,粟裕对他们就很重视,动用一个师打一个团,6:1的兵力比下,19旅两个团被打垮。
后来孟良崮战役,整83师师长李天霞不想去救张灵甫,但又怕蒋介石追究责任,遂让19旅去送死,该部再度被重创。但即便如此,19旅在济南战役还是表现出极强的韧性。
他们开始防守在济南城郊,19旅57团团长周振中在外城东门外阵亡。前沿阵地被华野攻占后,19旅旅长赵尧组织部队继续抵抗。
邮电大楼被易手后,他们没有放弃,王耀武逃跑后,他们依然在打。当华野将其四面包围后,19旅仍想利用三面临水的汇泉寺作最后的顽抗,最终被全歼。19旅旅长赵尧下落不明,56团团长黎殿臣被俘。
黎殿臣后来回忆说,一开始他们只想着要守护老长官,不能背叛王耀武。到听说王耀武没通知就跑了时,心里很失落,但觉得已经伤了解放军那么多人,即便投降也没好下场,就继续抵抗,没有考虑过投诚和倒戈。
他在最后还感慨着说了句:在最后关头坚持到了这个地步,也算对得起老长官王耀武了。有两支老部队如此,王耀武还是挺得军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