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难得君
看了某人写的“乡下人的悲歌,万斯的悲歌,正成为美国的悲歌”,很不赞同其观点,所以简单聊聊我的观点。
《乡下人的悲歌》的作者是41岁政治新星,美国副总统詹姆斯·万斯,把他比作那个为挤进上流社会不择手段的《红与黑》男主角于连·索雷尔,颇为恰当。
2016年大选前夜,万斯在书里把川普骂得狗血淋头。他说川普是"希特勒2.0",说红脖子们支持川普就像"吸D成瘾",还说懂王根本不懂穷人疾苦。这些话现在看简直魔幻,毕竟如今他可是川普最忠实的马仔。
但别急着骂万斯变脸快,他当年的愤怒货真价实。
先看看他的"出厂配置"。1984年8月出生的这哥们,生在俄亥俄州米德尔敦,这地名听着像美国版鹤岗。他外公外婆那辈赶上了好时候,40年代美国工业黄金期,初中没毕业的俩人在钢铁厂拧螺丝,愣是混成了"伪中产"。那时候的美国跟咱90年代特像,工厂烟囱冒的不是烟,是钞票,逢年过节返乡车队能堵三条街。
但到了万斯他妈这代就垮了。钢铁厂先被日本人收购,后来干脆破产。整个米德尔敦就跟被吸干了似的,马路没人修,学校变毒窝。他妈高三怀孕辍学,结了五次婚离了四次,吸D进戒D所比上班打卡还勤快。万斯从小在五个爹之间来回切换,名字改得比手机屏保还频繁。这剧情搁国产剧里,编剧都得被骂太狗血。
但您猜怎么着?这家人愣是给万斯留了条活路。他外公酗酒家暴但坚持辅导作业,外婆大字不识却凌晨四点逼他背《圣经》。老两口坚信"咱家孩子必须坐办公室",这执念跟中国家长"再穷不能穷教育"一毛一样。后来万斯在书里吐槽:"他们自己活得稀碎,却非要我当人上人。"
18岁那年,穷得叮当响的万斯做了个狠决定,报名海军陆战队。这可不是热血漫男主觉醒,纯粹是穷疯了:在伊拉克扛四年枪,退伍就能白嫖大学学费。但正是这四年枪林弹雨,让这个铁锈带街溜子脱胎换骨。书里写他第一次拿到军饷给外婆买药时,蹲在军营厕所数钱的场景,看得人鼻子发酸。
退伍后这哥们开启卷王模式:在俄亥俄州立大学同时打两份工,三年修完四年学分,活活把自己卷进耶鲁法学院。但最绝的是他选专业,放着计算机金融这些"屌丝逆袭专业"不读,非要学政治哲学这种"old money专属玩具"。这操作就跟河南考生放弃清北去人大一样,赌的就是能混进顶级圈子。
果然在耶鲁草坪酒会上,他逮住了人生最大锦鲤——PayPal创始人彼得·蒂尔。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曾经的"反川急先锋"突然化身MAGA头号战狼,这变脸速度比川普发推特还快。
这么说吧,没有蒂尔牵线搭桥,川普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这个骂过自己的穷小子。
2016年大选时,蒂尔是硅谷唯一公开挺川的亿万富翁,他看万斯的眼神,就像赌石专家发现蒙尘的翡翠,这小子能帮川普拿下铁锈带!
最讽刺的来了:万斯在书里把川普主义批得体无完肤,结果自己成了川普主义最佳代言人。这两年他金句频出,什么"英国要变穆斯林核国家","乌克兰战争是民主党洗钱工具",嘴炮功力比本尊还生猛。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哥们演得用力过猛。国会辩论时不经意流露的法学院精英做派,接受采访时空洞复读的川普话术,活像被资本操纵的提线木偶。难怪美国媒体毒舌:"万斯把副总统竞选变成了《楚门的世界》真人秀。"
万斯的魔幻人生,撕开了美国社会的两道伤疤:
第一道叫"优绩主义陷阱"。耶鲁教授马科维茨在《精英陷阱》里说得明白:现在寒门子弟就算卷进名校,也融不进old money的圈子。万斯能上位全靠给大佬当"政治赘婿",这哪是奋斗逆袭?分明是另类"拼爹"。
第二道叫"民粹狂欢症"。铁锈带老铁们早就不信"努力就能成功"的鬼话了,他们现在要么信川普的"都是东大抢了工作",要么信哈里斯的"全民发钱"。自由保守主义?那玩意能当饭吃吗?
看着万斯在竞选集会上声嘶力竭的样子,我突然理解了他。这个从D品堆里爬出来的穷小子,太知道在美国底层挣扎的滋味。当他发现只有扮演"更极端的川普"才能上位时,道德感早就被生存欲碾成渣了。
《乡下人的悲歌》有个细节值得玩味:编辑在书里加了张万斯人生轨迹图。从伊拉克战场到耶鲁法学院,从风投大佬到国会菜鸟,41年的人生被压缩成折线图,像极了被资本和权力反复捶打的股票K线。
就像《红与黑》里于连最终在断头台前醒悟,万斯何尝不知道自己正在背叛初心?但政治丛林法则就是如此残酷,要么跪着进白宫,要么站着回去当中产。
合上《乡下人的悲歌》,其实万斯本不必活成政治变色龙。
出身贫苦,精英部队、优秀大学毕业生、最好的法学院、最好的律所、畅销书作家、最好的风险投资机构工作、创立自己的投资公司和非营利机构、37岁成为参议员。
万斯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美国梦,简直就是开了挂的人生,完全就是铁锈带穷孩子的励志偶像。
但这个从底层爬出来的"美国于连",终究没扛住权力的诱惑。当他发现跪舔川普能跳过二十年政治资历直接空降副总统,良知就变成了最廉价的筹码。
新版后记里他质问"为什么寒门子弟难出头",却故意省略了关键答案,当他自己都选择给阶层固化当帮凶时,还有什么脸面替底层发声?
万斯的悲剧不在于出身,而在于他亲手掐灭了最后那点体面。这个本可站着挣钱的中产律师,非要跪着戴上民粹王冠。
就像他在书里痛斥的D贩子,明明知道那些谎言是精神鸦片,还是选择把"让美国再次伟大"的针管扎进红脖子的血管。
当你看清这个俄亥俄穷小子如何精准踩着川普、蒂尔、MAGA信徒的脊背爬上权力巅峰,就会明白:有些人的悲歌唱着唱着,就成了既得利益者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