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起伏无垠,崖壁侵蚀斑驳,伫立千年的龟兹石窟群中,唯有风吹之声。一位苦修的行者从远方跋涉而来,看到令人惊艳的壁画与题记,恍惚间似有乐舞声传来……近期,舞蹈短片《龟兹》在各媒体平台热传,赞誉连连。

该舞蹈短片的编舞和舞蹈表演皆由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教授古丽米娜·麦麦提担任。在众多将“还原复刻龟兹壁画上的舞蹈”作为梦想的舞者中,她是率先付诸行动的人之一。


舞蹈短片《龟兹》片段。 资料图

5年琢磨打造

“大概在5年前,我获得了中国文学艺术发展专项基金项目的资助。那时,国外已流行用短片呈现舞蹈形态与文化。我想,我可以一试,目标便是年代久远、内涵深厚的龟兹乐舞。”古丽米娜说。

然而,讲什么故事、编怎样的动作、表达何种思想,这些问题困扰着她,她不知从何入手。

此时,古丽米娜接到出演北京歌剧舞剧院舞剧《五星出东方》的邀约。加入这个团队,让她的“龟兹乐舞计划”迎来转机。

《五星出东方》的总导演王舸、编剧许锐、服装设计阳东霖、编舞汤成龙,这些与古丽米娜在舞剧近8个月排练期里并肩作战的伙伴,以全新的叙事视角、新奇的情节创意、现代的编创表达,让她明确了《龟兹》舞蹈短片的创作方向。

“拜访”龟兹石窟群

千年前,龟兹乐舞从西域启程东行,奏着、舞着,经丝绸之路传至中原大地,逐渐融入唐代宫廷乐舞艺术体系,龟兹乐成为宫廷乐“十部乐”的四夷乐之首。“弹奏中舞蹈,舞蹈中弹奏”是龟兹乐舞显著的表演特征,羌笛、箜篌、曲颈琵琶既是乐的源头,也是舞的道具,这股来自西域的风潮席卷了当时的长安城,备受青睐。

古丽米娜和伙伴们创作《龟兹》的脚步也踏上了这条丝绸之路。他们自驾采风,从陕西、青海、甘肃一路向西,终点是库车——古代龟兹地区的中心,他们要“拜访”龟兹石窟群,在壁画中寻觅记录着乐舞姿态的真实画面。

“大家在短片里看到的是库木吐喇石窟,它与世界文化遗产克孜尔石窟距离约80公里,直线距离更近。这里的洞窟独特、壁画精美、周边静谧。第一次进去,我有些发懵,坐在地上,许久说不出话。”沉浸其中的古丽米娜已在脑海中构思舞蹈动作,身旁的导演汤成龙一句“说说,什么感觉”将她从万千思绪中拉回现实。

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手上被“不明小动物”咬出了一个比指头还宽的大包,而她竟毫无察觉。

开凿于公元5世纪的库木吐喇石窟是佛教在新疆传播受多元文化影响的重要见证,它融合了犍陀罗艺术、中原艺术、龟兹本地艺术特色,尤其留存了中原佛教艺术回传西域的痕迹,所以这里的壁画艺术丰富绝美,在乐舞画面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那一刻,就特别想为这片历经磨难留存至今的文化遗产做点什么。”古丽米娜将自己的激动之情称作舞者的使命感,她也想把做好文化传承的意识传递给同行的孩子们。

在《龟兹》中,细心的观众会发现行者托着一面贯穿全片的镜子,上面映出壁画,有的完整,有的破碎。“我想通过这种形式展现流失在海外的龟兹石窟壁画,让人们知道,它们来自龟兹。”汤成龙认为,在不可抗拒的自然变化影响下,壁画或许会在未来某一天从石窟中消失,所以当下更需用多种方式留住它的模样,延续它的生命。

创编过程不同以往

“这是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编舞,最终呈现的舞蹈动作,都复刻自壁画上乐伎舞伎的一举一动。但更多是对画像的还原,较少刻意的艺术加工。”胡腾舞、胡旋舞、柘枝舞……这些丰富的舞蹈元素为古丽米娜提供了充足的创作空间,足以展现龟兹乐舞中源自中原的柔美与来自西域的刚劲。

这与2019年她和琵琶演奏家方锦龙合作的《龟兹乐舞》不同,也与2021年在《五星出东方》首演时表演的源自龟兹乐舞的灯舞有别。

“当静下心、深入研究跷足、摆胯、合掌、扭腰、弹指、撼头、弄目……这些细微却鲜活的动作时,就会发现,龟兹乐舞在漫长的岁月变迁中,已将自身的光彩悄然融入新疆丰富多元的民族民间舞蹈中。”古丽米娜觉得《龟兹》讲述的不仅是舞蹈,更是活跃在历史长河中、未被黄沙掩埋的文化记忆,它已被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各族人民融入中华文明的灿烂光辉中。

片尾,漫漫黄沙中浮现出该片文学顾问、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刘亮程写下的一段话:那壁画中的舞者、僧侣、供养人和我们是眼对眼认出的姐妹兄弟,手舞足蹈间我们成为同一个人。

认同,最深层次的文化认同,是古丽米娜赋予《龟兹》的内涵。(银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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