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
启蒙价值观将带我们走向毁灭
作者丨罗伯特·泽拉塔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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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为什么卢梭相信启蒙价值观将带领我们走向毁灭。
1749年10月的一个下午,让·雅各·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沿着公路从巴黎步行前往万塞讷(Vincennes巴黎东部近郊一个小镇),因为他太穷了雇不起马车。自夏天晚些时候,他已经搭便车若干次到六英里外的地方去看望他的好朋友和同道哲人德尼·狄德罗(Denis Diderot),狄德罗被皇家审查官指控撰写“反对宗教、国家和道德的”传单,已经被拉走送进万塞讷城堡的地窖。卢梭回忆说,“因为我是最深刻同情他的痛苦的朋友,我相信我也是通过陪伴他而给他带来最大安慰的人。”
那天为了消磨时间,卢梭买了一本文学期刊《法国信使》(the Mercure de France)。他边走边看,不经意间眼睛落在了第戎科学院(Dijon)的一份广告上,它邀请人们撰写文章讨论科学艺术上的进步是纯洁我们的道德还是腐化我们的道德。尤其是对卢梭的同代人来说,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因为他们都沉浸在启蒙的光芒中,预示着进步是不折不扣的善。
↑法国波塞(Bossey)的青年让·雅各·卢梭雕像(卢梭青年时期在此居住)。(Wikimedia Commons)
但是,这个通知在卢梭看来具有启示性的力量。在路边的一颗树下坐下来,他痛哭流涕,被一“群伟大真理”所淹没,这些真理不仅揭示出宗教和世俗机构的权力滥用而且有启蒙思想家给出的治疗处方中的矛盾。他后来回忆说,他是如此清晰地看到了“人天生是善良的,恰恰是这些机构让人变得邪恶。”从那个时刻起,他后来在《忏悔录》中写到,“我看到了另外一个宇宙,我成了另外一个人。”
02.
这一年标志着卢梭顿悟275周年,这次观念转变的体现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转变,堪比受到震撼的圣徒保罗前往大马士革(犹太教法利赛派教徒保罗的信仰转变是基督教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事件之一。公元33年左右,保罗在前往大马士革的路上,遇到了复活的耶稣。这一事件犹如一场神秘的启示,彻底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译注)。卢梭在余生采用不同种类的体裁——话语和随笔,小说和自传——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们能就其真实性展开辩论,这些伟大真理不仅改变了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我们在世界上地位和我们相互间的关系,而且改变了我们如何逐渐看待自我。这些观点今天我们看起来就像在18世纪那样仍然极具挑衅色彩。卢梭是一个令人担忧的矛盾性人物,令人担忧的悖论集于一身,他是成功的剧作家,却猛烈抨击剧场的存在;一个写出教育小说的令人崇敬的作家,本人却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孤儿院;一个影响力很大的政治共同体理论家,却逃离他人的陪伴;一个厌女症患者,却鼓励母亲用乳房喂养婴儿;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却总是宣称他当作家是多么后悔。今天,卢梭被认为不仅应该为浪漫主义和个人主义负责,而且还要为极权主义和共产主义负责。
但是,正如他在从巴黎前往万塞讷的路上的情景,一个在顿悟时刻明白的真理在他的作品中藏得最深,且最没有争议。他的深刻见解是,人类受制于一种本体论漂移——世界与人的自我之间越来越大的鸿沟,在他人和这个同样自我之间的鸿沟,更加令人担忧的还有,我们内在自我和外在自我的鸿沟。事实上,卢梭是绝望的诊断者,他抓住了异化在所有维度上的折磨和痛苦。
我们的折磨和痛苦之源正是我们认为让我们变得更好的东西:文明。他花费一辈子的时间来探讨这个见解。在他提交给第戎科学院,后来以“论科学与艺术”(请参阅:卢梭《论科学与艺术》,何兆武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译注)之名发表的文章中,卢梭攻击了理性和进步是不容置疑的好事的信念。卢梭宣称,我们要再想想。科学一直被用来实现我们追求欲望,而艺术一直教导我们邪恶的、骗人的虚伪艺术:“人们已经不再敢表现出真实的样子,在这个永久性限制下,组成群体的人们称为社会,他们做同样的事,除非受到更强大的动机的阻碍。”
03.
四年后,在他的《论不平等的起源》中,卢梭再次谈及这个反直觉的思维路线。他的努力产生强大的效果,以至于引发启蒙理想的体现者伏尔泰大发雷霆:“没有人运用这么多的智慧要把人再度变成禽兽。”在这部非同寻常的著作中,卢梭世俗化了犹太教基督教描述的人类丧失其纯洁和真诚。他描述早期人类---他称之为自然的人(l’homme sauvage没有语言的野蛮人)是自我满足和缺乏自我意识的人。卢梭确认,不可能是别的情况,因为这种存在不仅缺乏语言表达思想而且缺乏思想本身。卢梭写到“他的灵魂,没有任何东西能搅动它,令它不安,专注于单一情感,那就是当前的存在。”
简而言之,因为我们是哑巴——不仅是字面意思上而且是比喻意思上---我们心满意足。但是,在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我们被吸引偏离精彩无比但愚蠢的孤立状态,开始走向他人的陪伴。卢梭暗示,或许在跳舞和唱歌的时候,“人人都开始观察对方,并且渴望别人来观察自己。”结果是致命性的。“为了获得优势,有必要表现得和自己的实际情况不一样。自己的样子和自己看起来的样子变成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从这个区分开始出现招摇和炫耀性的展示,骗人的狡诈以及随后出现的形形色色的罪恶。”
自我保存的需要——卢梭称之为自然状态下的自爱(amour de soi),另一种是扩散转移成为渴望得到自我承认的自爱或者虚荣,是他人关系中的自爱(amour-propre)。
正如卢梭所说,人类在现实中的提升等同于集体堕入欺骗状态。自然人生活在自己身上,卢梭写到,而“社会人总是在自身之外,知道如何仅仅生活在他人的意见中。”带着难以满足的争取认可的欲望,随之而来的是阴险狡诈的装腔作势,我们从前的纯真让位给现在的外表模样,我们对他人的依赖使得我们不能成为自我。卢梭的现代人,用阿兰·布鲁姆(Alan Bloom)的精彩话语,是“这样一个人,在与他人打交道时,仅仅想着自己,另一方面,在理解自我时,仅仅想到他人。”
自从卢梭的顿悟以来,近300年已经过去,但是,其思想的光芒在今天比从前更明亮和更犀利了。他可能懒得注意到给人们提供建议的广告公司的讽刺色彩,公司如何标榜自己多么“真实”,正如他不愿意眼睛眨一下就能明白忧郁和孤独的泛滥是跟随社交媒体的兴盛而出现的。在他的《第二论》中,卢梭预测了仅仅生活在他人的意见中带来的可怕后果,虽然他的同代人已经承受了这些后果,但他们的命运如果和“不幸地生活在你之后的世界的人的恐怖场景”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在我看来,这是非常清醒的一个想法,我在等待读者在本文下面发表评论,就像你在考虑是否要发表一则评论一样。
罗伯特·泽拉塔斯基|著,吴万伟|译
译自:Why Rousseau believed that Enlightenment values would lead us to ruin by Robert Zarets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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