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大勇,今年已经70岁了。退休前是厂里的电工,日子过得还算有些滋润。我的退休金每个月能拿到7000元,这钱不算多,但也够我们俩老头老太太过日子的。我和老伴李桂兰结婚已经四十多年了,儿子张涛也快四十了,按照年龄来讲,我该是个爷爷了,但这孙子,一直没着落。
李桂兰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心脏不好,关节也开始退化。去年冬天她的腿突然开始肿胀,我赶紧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得了严重的关节病,基本上是卧床不起了。自从那之后,李桂兰一直躺在床上,虽然每天会有人来给她做一些简单的护理,但总是缺了点精力,最缺的还是陪伴。
而我呢,除了每天做饭、擦洗李桂兰的身体、为她按摩,偶尔到菜市场转悠一圈,剩下的时间就靠我那7000元的退休金维持家用。但我总觉得这些年过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子张涛从小到大,确实没让我操过什么心,工作忙,结婚了,家里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但我和李桂兰渐渐感到一丝丝的被遗忘。
每个月,我总是给张涛打电话,问问他近况,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但一打过去,他的语气总是敷衍,“爸,最近忙,等过几天吧。”有时候我直接转账过去,给他五千块钱,让他改善一下生活,买点什么需要的东西。
有次我问他:“涛子,你妈病得这么重,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她啊?”
电话那头传来他的沉默,几秒钟后才说:“爸,我知道了,回头再说。”
这“回头再说”已经是我听到的第二次了。李桂兰卧床已经快一年了,可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那天早上,我照常给李桂兰换了床单,给她做了点热粥。突然,我接到儿子张涛的电话。
“爸,最近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我出差,我可能又得离开几天。”他声音有点焦急,但还是透着一股子冷淡,“你也知道,工作忙,不能时常回家。”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有点不平,但还是硬着头皮问:“涛子,你妈她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你一天不来看她,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电话那头的沉默比之前更加漫长,仿佛他在犹豫该怎么说。最终,他还是开口了:“爸,工作上确实很忙,家里有你照顾妈,没问题的。我回去看看,得等到年后了。”
我心里凉了一半,这年后,可能又是一年后了。可是,李桂兰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老了,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少了,眼看着日子一点点过去,心里有些不甘心,更多的是深深的失望。
那天晚上,李桂兰好像察觉到我心情不好,费劲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
“老头子,别怪儿子了,儿子也有他的难处。你照顾我这么多年,辛苦了。”她的眼角有些湿润,眼神里透着一股子依赖和无奈。
我心一软,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是我不好,没让儿子担起责任来。”
不过,心里的一股怨气依然挥之不去。我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啥他一点都不关心他妈妈,难道我们对他做得还不够好吗?他在外面忙着打拼,难道就不能分一点时间,关心一下老母亲?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越来越压抑,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你给再多,也未必能换回感激。
尤其是当年纪越来越大,身体逐渐老去的时候,那个曾经依赖你的孩子,可能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再需要你,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
几个月后,春天来了。李桂兰的病情越来越重,最终,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那一天,李桂兰安静地离开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在告诉我,她终于解脱了,不再需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葬礼上,张涛终于回来了,脸色苍白,眼中有些愧疚和不安。他站在我的面前,低声道:“爸,妈走了,我真的很抱歉。我没能多陪陪她。”
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你能回来,我也不怪你。你妈走了,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
张涛沉默了,眼眶微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什么话可以说。
几天后,他又匆匆离开了,说是工作上有事要忙。我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依旧有些痛,更多的是一种释然。无论如何,儿子已经长大了,他有他自己的路,而我们,终究是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站。
老伴走了,儿子还是走了,留下我一个人,默默地走着。
我知道,这一生,无论怎样努力,始终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