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间,播州地区有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院里住着一对夫妻。家中养着一头驴子,毛色发亮,身形健壮,且性情温驯。

每次农家妇回娘家,都骑着它。这驴像是认得路似的,不用人牵缰绳,也能稳稳当当地把她送到地方。

这天,农家妇如往常一样,骑着驴回娘家。归程时天色已晚,乌云遮月,周遭一片昏暗。平日里温顺的驴子却突然性情大变,偏离了熟悉的道路,在田野间狂奔起来。

农家妇惊慌失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只能任由它驮着自己钻进了茂密的高粱地。高粱枝叶交错,遮挡了视线,一人一驴彻底迷失了方向。

等到半夜,才终于到了一座破庙前。这破庙年久失修,断壁残垣,只有两个乞丐蜷缩在廊庑下睡觉。

农家妇进退两难,无奈之下,只能在这破庙里与乞丐共度一夜。



第二天,乞丐好心将农家妇送回家时,已是下午。

农家妇的丈夫名叫李良,得知事情经过,觉得颜面尽失。心中的怒火腾地升起,当即决定要把驴卖到屠宰场。

傍晚吃过饭后,他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梦里有个声音对他说:“这头驴前生是人,他偷了你的钱,你去追讨,他逃脱了。你便嘱咐捕役捆绑他的妻子,扣留了一夜。他今生为驴,是来偿还偷你的钱;把你妻子驮到破庙,是报复你扣留他老婆。你何必又要结来世冤仇呢?”

李良一下子惊醒,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当天夜里,驴子忽然死了。

本来此事到这,可以平息了。但这李良不仅好面子,而且心胸极其狭小。

两个邻居小声说着话从他家门口走过,其中一个人喉咙不舒服,转头朝他家吐了一口痰。

这个无心之举,让李良觉得是别人知晓妻子与乞丐过夜,故意在嘲讽自己。心里又怒又气,觉得这一切都是妻子的错,若不是她执意独自回娘家,怎会发生这般让他丢脸的事?

从这以后,他对妻子的态度变得恶劣,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通打骂。

妻子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下,一天深夜,趁李良熟睡,她来到屋后那棵开满梨花的树下,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李良当时有些伤心,但转念一想,人死了倒也干净,于是心里就没什么了。

把妻子埋葬后,他觉得屋后的梨树晦气,便将其砍倒。



一个月后,娶新妇进门。新妇年轻,人长得秀气,做事也麻利,李良对她相当满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的生活过得和谐美满,李良也早把前妻忘得一干二净。

有天,村里来了个年轻的外乡人。这外乡人衣着光鲜,举止不凡,说是来此地做生意的。他在村里住下后,时常与村民们闲聊,打听村里的大小事情。

李良听闻后,心中觉得奇怪,琢磨着外乡人肯定在打什么主意。他想,若是能与此人搭上关系,说不定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

于是,李良想尽办法去讨好外乡人,又是送自家种的粮食,又是帮忙跑腿办事。

外乡人对李良的殷勤照单全收,还时常与他一起喝酒聊天。

有一次,两人喝得微醺,李良问他来此地的目的。

外乡人不肯说,李良便有意多敬了他几杯酒。

外乡人愈发醉了,他的表情有些神秘,“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新金矿,若是得到,十辈子都吃用不尽。”

李良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追问地点。

外乡人摇头:“不能说,但你我投缘,倒是可以带你去。不过,我有件事情还没办完。需等办了这事,才能去那里。”

李良连忙问他,“是何事?我可以帮你。”

外乡人一听,挺高兴,“那就太好了。你去办,比我方便许多。”

随即,他靠近李良,悄悄耳语了几句。

李良听了心惊,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原来,外乡人让他去陷害镇上的首富,此人名叫张德福,本也是外乡人,非常有钱。十五年前来到本地,主动帮着铺桥修路,故在当地很有声望。

李良不知外乡人为何与张德福结了仇,但既然要想知道金矿在哪里,就只能听他的吩咐。

外乡人让他做的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把一包赃物藏进张德福的床底下,然后外乡人会用匿名信去官府举报他。



只是,张家宅子很大,请了很多下人,守卫森严,不是随便就能混进去的。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想。

李良的远房表叔汪奎在张家做了很多年,对张家各处了如指掌。李良与他关系颇近,私下找他讲了事情经过,发誓道,“若我知晓了金矿在哪,一定会来告诉你,咱叔侄俩一起发财。”

听罢,汪奎想都未想,一口便答应下来。

寻了个时机,偷偷将这件事情办妥。然后告诉了李良,李良再转告给外乡人。

也不知外乡人是怎么操作的,不久后,官府派人去张家搜查,果然找到了赃物。

张德福极力争辩,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官兵不理会,蛮横地给他上了枷锁,带往衙门。



这么一来,外乡人交代的事情就算办完了,李良高兴地去问他金矿所在地。

外乡人懊恼地说:“恐怕我们去了也无用。”

李良急忙问他:“出了何事?”

外乡人没有直接说明,而是问他,“张家既没人做官,也没人从商,可你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有钱吗?”

不等李良回答,他接着说道:“是因为张家有个金矿呢。其实金矿也不能算他家的,只不过是张德福先发现而已。”

“我在他家金矿附近发现了个新矿,比他家的可大多了。本以为把他抓了,咱们就可以放心去采矿,保准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可后来想想不对,他被抓,定会向官府告知金矿一事。官府去查看时,很容易便会发现附近还有一个。咱们过去,岂不是要被官兵抓住?唉,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步。”

说到这里,外乡人的神情变得非常遗憾。

李良暗忖,曾听汪奎说过,张德福此人非常狡诈,且口风甚紧。为了子孙着想,未必会把金矿的事情说出来。

于是,他跟外乡人说:“这样吧,你把那地方告诉我,我去淘点金沙,给媳妇打根发钗。少量的一点点,即便被官差抓住,也无甚关系。放心,别人又不是没这样做过。”

“若真是如此,那不妨就告诉你吧。金矿在深山谷里,通往那里的路崎岖难行,我是无意中发现的。”外乡人想了想,又道:“说是说不清楚的。这样吧,你把笔墨拿来,我画幅地形图给你。”

“那真是太好了。”李良很高兴,立即让新妇去街上买笔墨。

要想轻松找到金矿,地形图必须画得非常细致才行。李良不放心,再三嘱咐外乡人,最后甚至守在他身旁,看着他画。



外乡人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仔仔细细地回忆,终于画好了。

不得不说,这张地形图确实画得极其详尽,哪条路最为便捷,哪条路看似好走实则是条死路,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外乡人把图交给李良,跟他告辞,“既然我决定不去金矿了,那还是早些回家,毕竟出来已有好长一段日子了。”

李良挽留他住一晚,“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西下。晚间行路多有不便,实不如明早启程。”

外乡人婉言谢绝,“今早听闻里长从城里请了个大夫,大夫傍晚回城,我现在赶过去,正好可以搭顺风车。”

说完,拱手告辞,大步离去。

晚饭后,汪奎来找李良,询问金矿一事。

李良如实告之。得知外乡人已经走了,汪奎哼了一声,道:“算他命大。”

发现金矿这么大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原本两人商议,到了那地方后,一起把外乡人杀了。没外人知晓,神不知鬼不觉的,金矿就属于他们叔侄的了。

可既然人家提出离开,这事情也就算了。李良笑道:“还免得脏了我们的手呢。”

两人商量,出发去找金矿,这事宜早不宜迟,决定当晚就动身。

李良让新妇准备了些干粮和水,带上工具,和汪奎一起出门。

夜里行路,比白天艰难许多,但发财的梦让他俩很兴奋,身体里像是有无穷的力量在支撑。

山风有些大,把路旁的树吹得沙沙作响。树影在风中摇曳,就像张牙舞爪的妖魔。



恍惚间,在棵梨树边,李良似乎瞥见了前妻的身影,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迅速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杂念,集中精神继续赶路。

外乡人画的地形图确实好用,他俩很顺利地到达目的地,一点弯路都没走。

只是,这矿已经被人开采过,根本不是新矿。

两人站在洞口发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看看。

地形图一直在李良手中,他说走哪,汪奎便走哪,现在很怀疑他是否看错了。

正想催促他再仔细看图时,身后突然响起嘈杂声,围上来一群官兵。

李良和汪奎慌了,跟官兵解释说,“我们刚刚才来。”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轻蔑地笑笑,“咱们也刚刚才来。”

一扬手,招呼人把他们捆上,押往衙门。

李良和汪奎被拖着前行,百口莫辩。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是张德福向官府招供出金矿位置的吗?

不是他。如李良所料,张德福就算是被打死,都不会把金矿的事情说出来。

朝廷有法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开矿。违令者,处以死刑,家属发配边疆。

现在金矿被张德福开采了十多年,他说出来,会死;不说出来,也会死。实在不如守住秘密,即使自己最终难逃一劫,至少还能保全住家人。

那么,赃物又是怎么一回事?这和张德福有什么关系呢?

事情要回溯到十八年前,那时的张德福名叫胡桂喜,德州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与同伙在抢劫一家珠宝店时,因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高声呼救反抗得很厉害,他们怕惹来巡逻的官兵,心急之下狠下杀手,将店里十三个人全部杀死。

此案影响极大,震惊了整个州县,地方官府迅速展开调查。由于盗匪们行事时狡猾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不过呢,他们抢劫的珠宝首饰也难以脱手。这家店在当地很有名气,他家设计的簪子、戒指、耳环等首饰,在隐蔽处都带有独特的标记。只要这些赃物在市场上出现,立即会引起官兵的注意。

并且,为了追查盗匪,珠宝店东家出巨额悬赏。并在被害人家属面前郑重发誓,绝不放过这些贼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是以,胡桂喜与其同伙作案后,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行事。他们以为,等过了风头,事情就会慢慢被人淡忘。

可到底是低估了珠宝店东家的决心,三年过去,巨额悬赏不但仍然存在,而且,告示还贴满了全国各地。

这里有个事情,也是胡桂喜与他同伙始料未及的。珠宝店的东家,不是一般人,而是皇亲国戚。他的家族在朝廷中地位显赫,权势滔天。威严岂能容盗匪挑衅?因此,此案一日没破,就会一直被官府牢牢记在心头,持续追查。

胡桂喜等人心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但也没有办法,事情做都做了,只能尽量不出门。



有个名叫常思行的同伙,将赃物埋在他家后院围墙底下。邻居家修缮房屋,不小心把围墙弄倒了,结果底下露出一个包袱。

邻居觉得奇怪,打开来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报告给官府。

常思行很警觉,听到动静,知道事情败露了,赶紧跑路。

官兵们来得很快,近乎是地毯式搜寻。常思行慌不择路,跳河逃生,有会凫水的官兵紧跟着跳下。

常思行水性好,身上又带了刀,负隅反抗,把追来的官兵砍伤。正欲往水下潜游,被岸上的官兵放箭射中。

常思行是个狠人,箭头穿入身体的那一刻,他深知此次在劫难逃,竟用手中刀抹脖子自尽了。

虽然他死了,但还是有迹可循的。另两个同伙与他素有往来,被人画出了图像。

官府正待顺藤摸瓜,这两个盗匪却死了,被毒酒毒死的。至于是自己所为,还是他人蓄意所致,无从查证。线索中断,案件至此再次陷入僵局。



胡桂喜很怀疑是同伙之间起了内讧,将那两人灭了口。盗匪们因利益聚在一起,实在没有多少义气可言,为保自己周全,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想明白这一点,同时也担心有一天自己会被同伙出卖,胡桂喜打算逃得远远的。一番考量后,他带着家人来到播州,改名为张德福。赃物舍不得丢弃,被他埋在山中某个隐秘之处,等待合适时机再拿出来。

只是,在这里他很凑巧地发现了金矿。有了大量的金子,过起了足够富裕的生活。慢慢地,那些见不得光的赃物就被他给淡忘了。

现在赃物突然出现在家里,张德福哪能不胆战心惊?不过,他也清楚,官府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东西就是他的。

只要他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赃物是别人栽赃陷害,官府就拿他没有办法。

张德福在当地做了不少善事,积累了不错的声誉。他相信,官府不至于为了要破案,就对他强迫认罪吧?

但张德福怎么都没有料到,李良和汪奎竟然知道了金矿的事,还该死的被官兵抓住。

前段日子,张德福听到了些风声,说是有人可能在暗访金矿。此事不论是真是假,张德福都不敢大意,让工匠们停工,遣散回家。

被抓来官府时,张德福立即想到了有人在针对他,还庆幸着自己的当机立断。金矿快被采完,没有工匠的废矿,被人发现又如何呢?也不能说明就是他张德福做的事。

可到底被汪奎给害了,他是给张家做事的,官府想当然认为是被张德福派遣到那。于是,下令查抄张家。

结果,不仅发现了很多金锭,还找到了一个记账本,上面清楚记载挖金矿所得到金子的数量。

现在不论张德福是不是盗匪,私采矿就是大罪。官老爷没跟他客气,一顿酷刑侍候,又下令把他家人都抓来。



张德福害怕了,把该招的全招了。为求能从宽处理,当年作案的盗匪们姓名,还有户籍,被他一一道出。

除去珠宝店被害人之外,他手中还有一条无辜的人命,是十五年前初来此地犯下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金矿最早的发现者,并不是张德福,而是一个叫杨培的人。

杨培是官府工房中的普通吏员,无意间发现金矿,不能肯定,在家翻阅书籍后再次前来。

确认后,他打算将此事上报官府。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张德福一家人。张德福自称在山中走迷了路,向他打听怎么走出去。

杨培是个热心肠的人,详细告知。而张德福存了打听当地事务的心思,有意拉着他攀谈。

在聊天当中,得知杨培发现了金矿,张德福便以自己从未看过为由,再三请求让他带自己前去观看,开开眼界。

杨培很善良,见对方一行人有老有少,没疑心面前的这个汉子已经起了歹心。把张德福带去金矿处,还跟他谈起了开采之法。

只可惜,杨培说得兴起,而张德福此刻却趁他不备,下了黑手。而后,将他拖到一旁,草草地掩埋了。

杨培失踪后,杨家和官府的人找了许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没人会联想到此事会跟外乡人有关。

半年后,等人们不再往深山里找人。张德福才带工匠悄悄前往金矿开采。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张德福作恶多端,数罪并罚,被判了凌迟处死。

张家几个负责金矿事务的人,被判了斩首;其余一众人等,流放苦寒之地,这里面包括李良和汪奎。

两人一直在喊冤,官差们嫌他们聒噪,上去一人给了两个嘴巴子,恐吓道:“再吵,就乱棍打死。”

衙堂的暗处,有个人站在那儿,目睹了整个宣判过程。

如果李良够冷静,从他那个角度,是可以看清此人的。找此人帮他私下求情,会比当堂喊冤更为明智。只可惜,他错过了。

此人名叫杨天明,是杨培的儿子,新科状元,另一个身份是巡按大人。

本来巡按御史是从十三道监察御史中选派,轮不到初入官场,缺乏各种经验的新科状元。

这个机会,是杨天明极力争取来的。里面有他个人的造化,就不一一细说了。

杨培失踪时,杨天明还很年幼,跟着母亲吃了很多苦。那时外人说长道短,什么闲言碎语都有。杨妻无法忍受,带着儿子远走他乡。

还好杨天明非常刻苦努力,寒窗苦读,一朝高中,改变了自己和母亲的命运。

来播州后,他根本想不到能有为父亲审诉冤曲的机会。

那天深夜,杨天明在驿站里睡不着,披衣起床,欲去院中散步。见梨花树下站了一个女子身影,却怎么都瞧不清面容。

疑心是鬼魂,出言呵斥:“哪来的鬼敢到此作祟,还不退下。”

女子朝他行了个礼,幽幽说道:“民女乃李家妇,本不敢见新科状元。只是,同为亡魂的杨老先生在轮回前,多次恳切请求。民女也觉得他确实冤情深重,因此特来为他传话。”

听到“杨老先生”,杨天明心中一动,忙道:“有话请讲。”

女子这才放心,说道:“杨老先生,名为杨培,他说是您的父亲……”

在她的述说中,杨天明这才知道父亲是如何冤死的,心中又惊又气又哀伤。

张德福埋赃物的事情,杨培也告诉了女子。



杨天明本能地觉得此案非同小可,若是自己穿一身官服去查案,很可能无功而返。所以,他换装成商人,只带了一个随从,去当地暗访。

以后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他的精心安排。有着巡按的身份,又有确凿的证据,当地官员不会不配合他。

杨培沉冤昭雪,张德福被绳之以法后,杨天明重回驿站。

在梨花树下烧了些纸钱给那名传话的女子,“很抱歉,这次事情我利用了你的丈夫,害他吃苦头了。”

女子的身影呈半透明状,在不远处显现,“不怪大人,是他自己贪心所致。”

顿了一下,轻轻说道:“其实,在他寻金矿的途中,民女也是提醒了他的。可是……”

话未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都能猜出,这位女子的鬼魂其实就是李良的前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是个很善良的人,哪怕生前受到丈夫的折磨,也没想过怨恨他。

在李良和汪奎去寻金矿时,前妻特意显现了身影,意图阻止李良前去。

可惜李良贪念太重了,自己一步步往深坑里跳,真的怪不得任何人。

纸钱烧完,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还带了些欣喜,“民女相助大人有功,阴司大人特许我投个好胎。”

杨天明笑了,“如此甚好,愿你来世得遇良缘,心无挂碍。”

此时,清风徐来,梨花如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宛若世间的恩恩怨怨,都在这刹那间随风飘散,化为尘埃……

(此文由笑笑的麦子原创,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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