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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厢的“香”
上海闵房(集团)有限公司 赵佳钧
台风天总能让我回忆起家里老房子的气味。雨帘扑簌簌拍打老虎窗的辰光,石库门天井里泛起泥土的腥气,湿漉漉的苔藓从青砖缝里探出头来。我躺在亭子间的竹榻上,听着灶披间传来煤球炉熄火的哔啵声,咸酸菜炖肉的香气顺着木楼梯爬上来,和樟木箱的沉郁、竹席的清凉搅在一起,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灶披间的烟火气
外婆腌咸菜的辰光,整条弄堂都飘着芥菜的香气。三伏天里,她把碧绿的雪里蕻铺在竹匾上晒,像是给晾衣绳挂满翡翠璎珞。粗盐粒簌簌落进陶瓮时,总伴着弄堂口爆米花机的轰鸣。我最爱看她用黄酒瓶捣花椒,玻璃与粗陶的碰撞声里,褐色的香料碎成星星点点。
煤球炉则是灶披间的主角。每天清晨五点,外婆要拎着竹篮去弄堂口换煤饼,炉膛里腾起的青烟裹挟着煤焦味,与隔壁张家阿婆家煮的赤豆粥香纠缠。有次我偷吃刚出锅的粢饭糕,舌尖烫出水泡,却始终记得糯米混着猪油香在齿间化开的甜。
铸铁锅盖掀开的瞬间,咸肉菜饭的蒸汽扑上面颊。油光发亮的咸肉丁嵌在翡翠般的菜叶间,锅底的焦脆锅巴要用铜勺才能刮下。这些香气里总掺着外婆的絮叨:“小赤佬勿要立了灶头边,当心油星子溅着。”
亭子间的生活气
樟木箱启封的刹那,旧时光便涌了出来。母亲陪嫁的被子压在箱底,樟脑丸的苦涩里混着丝帛的凉意。我常踮脚偷翻箱角的铁皮盒,里头的蝴蝶酥早没了脆劲,却仍能嗅到国际饭店后厨飘来的黄油香。
端午前夜,外婆总在天井里熬煮艾草。铜盆里的药汤翻滚着墨绿色泡沫,苦香漫过晒台上的晾衣竿。菖蒲剑似的叶片斜插门楣,和雄黄酒的气息搅在一起,连蚊蝇都躲着走。母亲用五彩丝线缠小粽,粽叶的清香染得指尖发绿。夏夜里竹席的味道最是难忘。花露水混着痱子粉的清凉,在三十七度的空气里结成薄霜。母亲用绞干的毛巾擦席子,水汽裹着老藤席的陈香,恍惚听见知了在法国梧桐上嘶鸣。夜来香从隔壁花园翻墙而来,暗香浮动中,老式电视机里传来吴侬软语的评弹。
客堂间的人情味
过年时的八仙桌是气味的盛宴。鳗鲞悬在窗边风干,咸腥里带着东海的风;腊肉红亮如琥珀,柏树枝的熏香渗进肌理。姨妈端来糟钵斗时,酒糟的醇厚立刻压住了水仙的清冷。小辈们偷喝桂花冬酿酒,甜香从青瓷酒壶里溢出来,染红了脸颊。
客堂间的五斗橱上永远供着白兰花。卖花阿婆用铅丝串起的花苞,在黄梅天里静静绽放。有时午后暴雨突至,水汽蒸得花香愈发浓郁,与紫砂壶里溢出的茉莉茶香厮磨。外婆拉起我的手上始终留着百雀羚护手霜的味道。
最难忘的是弄堂拆迁前夜。邻居们聚在客堂间分送家当,王阿婆的玫瑰腐乳、李师傅的自制辣酱、张家姆妈的醉螃蜞,各种味道在吊扇下流转。老挂钟的樟木味、墙角的霉味、打翻的醋香混作一团,像首没有谱子的别离曲。
二十年前我们早已搬到了闵行区的新公房,现在的新风系统过滤了所有气味。可每当雷雨将至,鼻尖仍会泛起老房子特有的潮气。那些嵌在砖缝里的味道,早已随着石库门的晨曦暮色,渗入骨髓。它们不是简单的气息,是砖木结构的记忆体,是弄堂生活的密码本,是上海人家用烟火气写就的散文诗。
作者:赵佳钧
编辑:林心怡
初审:赵若楠
复审:石思嘉
终审:刘垦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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