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我爸六十大寿，订了三桌，你可别给我掉链子。"小芳一边涂口红，一边从镜子里瞪我。
我扯了扯领带，这玩意儿勒得我喘不过气："三桌？不是说就家里人吃个饭吗？"
"你懂什么！"她啪地合上化妆镜，"我爸那些老同事、老同学都得请，还有我二叔三姨他们......"
我看了眼手机银行余额，这个月房贷刚扣完，剩下的钱刚够日常开销。小芳一个月前就订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一桌5888，三桌就是......
"愣着干嘛？赶紧的，要迟到了！"小芳踩着细高跟往外走，包在她手腕上晃啊晃。
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烟雾缭绕中，我看见岳父红光满面地跟人碰杯。小芳拉着我挨个介绍："这是王叔叔，我爸的老领导；这是李阿姨，我爸的初恋......"
我机械地点头，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在算账。茅台酒一瓶接一瓶地开，澳洲龙虾一只接一只地上，岳父的嗓门越来越大："今天我请客，大家放开了吃！"
"爸，少喝点。"小芳娇嗔着给他夹菜，转头瞪我，"张明，你傻坐着干嘛？给爸敬酒啊！"
我端起酒杯，岳父却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年轻人喝不惯这个。"说完又跟旁边的人碰杯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间里一片狼藉。岳父靠在椅背上打饱嗝，小芳的二叔三姨开始打包剩菜。我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
"服务员，结账！"岳父大手一挥。
服务员拿着账单进来，包间里突然安静了。岳父掏出手机假装接电话，二叔低头研究打包盒，三姨起身去洗手间。
小芳在桌下踢了我一脚，眼神示意我去结账。我坐着没动，她又踢了一脚，这次用了力。
"张明！"她咬着牙低声说，"快去啊！"
我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所有人都看着我，岳父的手机还贴在耳朵上。
"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今天这顿饭，您请客？"
岳父愣了一下，电话也不装了："啊？这个......"
"张明！"小芳尖叫着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扯下领带，"上个月你弟结婚，我出的彩礼；上上个月你妈住院，我付的医药费；现在你爸过生日，又要我结账？"
包间里鸦雀无声，岳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小芳冲过来拽我："你疯了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我没疯，"我甩开她的手，"我就是个普通上班族，不是提款机。"
"你！"小芳抬手要打我，我抓住她的手腕："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吧。"
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和小芳的哭喊："张明！你给我回来！"
电梯里，我掏出手机，把岳父一家人的联系方式全删了。停车场里，小芳踩着高跟鞋追出来："张明！你站住！"
我钻进车里，发动引擎。后视镜里，她站在寒风中，香奈儿包掉在地上，脸上的妆都花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多丢人？"她拍着车窗，"我爸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摇下车窗："你爸的脸是脸，我的钱就不是钱？"
"你！"她气得发抖，"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什么？"我打断她，"要不是你，我早该看清你们家是什么德性了。"
她愣在原地，我踩下油门。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手机响了，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我信用卡还款日快到了。我苦笑着摇摇头，这日子，真他妈过够了。
很快，我跟小芳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后的第一个月，我搬进了公司附近的老小区。四十平的一室一厅，墙皮有些剥落，但采光很好。每天清晨，阳光会准时从阳台的玻璃门照进来，落在我的简易书桌上。
"张哥，这是新项目的预算表。"助理小王把文件放在我桌上，"对了，恭喜升职啊！"
我笑着接过文件。离婚后，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工作，连续拿下几个大单子，终于从普通业务员升到了部门主管。工资翻了一倍，年底还有分红。
手机震动，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张明......"是小芳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后悔了......"
我沉默地听着。她说再婚后的丈夫对她不好，经常夜不归宿；说她爸生病住院，新女婿连看都不看一眼；说她现在才明白，当初我对她有多好。
"张明，我们复婚好不好？"她抽泣着说，"我知道错了......"
我看着办公桌上新买的咖啡机，那是林悦送的。她是公司新来的财务主管，温柔体贴，从不乱花钱。上周我们刚确定关系，她说喜欢我踏实稳重的性格。
"对不起，"我轻声说，"我有了新的生活。"
挂断电话，我打开微信。林悦发来消息："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学会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了。"
我笑着回复："好，下班我去接你。"
下班后，我开车去接林悦。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站在写字楼下等我。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今天累不累？"她坐进副驾驶，递给我一个保温杯，"我煮了红枣茶。"
我接过保温杯，心里暖暖的。和小芳在一起时，我永远是付出的一方。而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
林悦的公寓收拾得很温馨，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她手艺不错，虽然比不上饭店，但胜在用心。
"对了，"吃完饭，她突然说，"我爸妈想见见你。"
我愣了一下："这么快？"
"不快了，"她笑着说，"我们都认识半年了。而且......"她脸红了，"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握住她的手："好，周末我去拜访叔叔阿姨。"
周末，我提着礼物去了林悦家。她父母是退休教师，待人温和有礼。饭桌上，林妈妈不停地给我夹菜："小张啊，多吃点，看你瘦的。"
林爸爸则跟我聊起了工作："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搞上市？年轻人有前途啊！"
我礼貌地回应着，心里却有些感慨。同样是见家长，和小芳父母的态度天差地别。记得第一次去她家，岳父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只顾着跟亲戚炫耀他新买的劳力士。
"张明，"林悦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发什么呆呢？"
我回过神来，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没什么，就是觉得......能遇见你真好。"
她脸红了，低头扒饭。林妈妈和林爸爸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
吃完饭，林悦送我下楼。夜色中，她依偎在我怀里："张明，我们结婚吧。"
我紧紧抱住她："好。"
这一次，我终于找到了对的人。没有算计，没有攀比，只有真心实意的爱。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