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的事别又瞒着我们，到底啥情况？”我一边开车一边问，语气里透着点不耐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母亲叹了口气：“回家就知道了，别多问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这次回家可能没那么简单。
我是齐玉，今年44岁，家里三姐妹，我排行老二。父亲今年75岁，母亲71岁，他们都住在北边的小山村。家里三姐妹，只有大姐齐红还留在村里，小妹齐兰和我都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
母亲打电话让我和小妹回家，说今年父亲生日得好好过一次。
我和小妹一商量，决定每人出一万块，给父亲包个大红包，也算尽尽孝心。
倒是大姐，提前就说了家里忙，估计到时候随个小红包，别的不用操心。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大姐这些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们不是不知道，可每次家里有事，她总像是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我和小妹供父母的钱，操心大事小情，她却总是说自己能力有限，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更让我心里不痛快的是，她对我们总是客客气气的，不像亲姐妹，倒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这话我没敢对母亲说，但小妹倒是经常抱怨。
“爸妈是不是太偏心了？咱俩在外面拼死拼活，大姐就守着家里，啥事也不操心。”小妹常说。
我一开始还劝她，后来也觉得，大姐确实不像个老大该有的样子。
父亲生日当天，我从城里开车回去，小妹坐高铁，我们约好了时间，我顺路去接她。
高铁站外，风刮得人脸生疼，小妹一上车就抱怨：“这天冷得人都受不了，大姐估计连村都没出过，哪知道咱们在外面有多难。”
我没接话，只是握紧方向盘，心里想着这次回家一定得和母亲把话说清楚。
到家时，母亲正在厨房忙活，灶台上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见我们进门，她嘴里念叨着：“快洗洗手，饭菜都快好了。”
父亲坐在堂屋的藤椅上，见到我们乐呵呵地招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中午，村里亲戚朋友来了好几个，父亲的生日宴办得还算热闹。
我和小妹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父亲：“爸，这是一点心意，您一定得收下。”
父亲笑着推辞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了过去。
轮到大姐时，她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父亲：“爹，我这儿没啥条件，就包了个600块，图个吉利，您别嫌少。”
父亲愣了一下，直接把红包推了回去：“你的我不要，她们给就行了。”
我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脱口而出：“爸，您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们是您女儿，大姐也是您女儿，凭啥她的就不要？”
父亲笑着摆摆手：“你从小嘴就不饶人，这么大了还这样。”
我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心里是憋着一股火。
吃过饭，母亲把我们叫到堂屋。
她坐在炕沿上，看了大姐一眼，又看了看我和小妹，叹了口气说：“你们俩是不是觉得，大姐这些年啥也没干？”
母亲这话一出口，我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妈，我们不是觉得，她确实啥也没干啊！家里事情都是我和小妹操心，大姐只会说没条件，没能力，您说说，这还像个老大吗？”
小妹也附和着：“是啊，我们供爸妈的钱够不够？大姐就守着村里，能有多忙？”
大姐坐在一旁，低着头，也没吭声。
母亲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冷冷地说：“你们觉得她轻松，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她为这个家付出了什么！”
这句话像闷雷一样砸在我头上。
我愣住了，抬头看着母亲：“啥意思？”
母亲叹了口气，慢慢开口：“当年你俩上高中，大姐为啥没继续上学？不是她考不上，是她主动放弃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
小妹也瞪大了眼睛：“啥？妈，您这话啥意思？”
母亲接着说：“那时候家里穷，供不起三个孩子念书。你爸和我愁得吃不下饭，是大姐主动跟我说，她不念了，要留在家里帮忙。”
我的脑子嗡嗡响，半天没回过神来。
母亲继续说：“后来，你们上了大学，大姐去县城打工，挣的每一分钱都拿回来贴补家里，给你们俩寄生活费。你们以为家里那些年怎么撑过来的？全靠你大姐。”
我怔怔地看着大姐，她依旧低着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母亲接着说：“前几年你爸身体不好，你们都不在家，是大姐天天带着他跑医院。你们给的钱，我和你爸都存着，没舍得花，可大姐家里日子紧巴巴的，我们也没怎么贴补她。”
说到这儿，母亲的眼圈红了：“你们觉得给点钱就尽孝了，可这些年，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大姐！”
我心里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酸胀得难受。
小妹低声问：“那……我们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
母亲叹了口气：“大姐不让说，她怕耽误你们的工作。”
我盯着大姐，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憋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
大姐抬起头，笑了笑：“这些事过去了，说它干啥。再说，我也没多大本事，能在家守着爸妈，尽点力，是应该的。”
那一刻，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母亲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大姐说：“对了，把存折拿出来吧。”
大姐愣了一下：“拿它干啥？”
母亲坚持道：“你拿出来，让她们看看。”
大姐犹豫了一下，从房间里拿出一本存折递给母亲。
母亲打开存折，递到我和小妹面前：“这是大姐这些年给我们存的钱，你们看看。”
我接过存折，手都在抖。
里面的数字让我一下愣住了：十五万。
我不敢相信：“大姐，这些……都是你存的？”
大姐笑了笑：“爸妈年纪大了，我想着将来总会用得上，就存了点钱。家里的地、粮食，能省的都省了。你们别多想，都是我该做的。”
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小妹也哭了：“姐，我们一直以为你不管爸妈，没想到你付出了这么多。”
大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咱们是一家人，谁也不欠谁。”
那一晚，我和小妹拉着大姐说了很久。
大姐一再拒绝，但小妹说：“姐，这是我们欠你的，必须还。”
大姐红了眼眶，但还是笑着说：“行，那就听你们的。”
夜深了，屋外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我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村路，心里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
家人之间，没有谁欠谁，只有彼此的付出和守护。
大姐的一生，或许没有我们过得风光，但她用自己的方式，把爱和责任全都扛了起来。
这一刻，我明白了她的伟大。
灯光下，父亲的笑容依然那么慈祥，我看着大姐，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这一辈子，再也不能亏欠她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