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站在"老地方"饭店的玻璃门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将街边的霓虹灯折射成模糊的光晕。她抬手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十五分，正是饭店最清闲的时候。
"叮铃"一声，门被推开了。
小夏下意识地站直身子，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话还没说完，她就愣住了。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士，肩头还沾着细密的雨珠。他很高，小夏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的眉眼很淡，像是水墨画里晕开的远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又透着几分清冷。
"一位。"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
小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拿起菜单："先生这边请。"
她将他引到靠窗的2号桌，这是店里视野最好的位置。他坐下时，西装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小夏注意到他的袖扣，是深蓝色的，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请问您想吃点什么？"她将菜单递过去。
他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轻轻划过，最后停在最便宜的那一栏："一份A套餐，谢谢。"
小夏有些惊讶。A套餐是店里最便宜的简餐，只有一荤一素和一碗米饭。以他的穿着打扮，完全可以选择更贵的套餐。
"好的，请稍等。"她收起菜单，转身走向后厨。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可当她回头时，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厨房里，王师傅正在炒菜，油烟味呛得小夏直咳嗽。她将点单递给王师傅，犹豫了一下说："王叔，2号桌的A套餐，能不能...多加一点肉？"
王师傅从油烟中抬起头，促狭地笑了："哟，我们小夏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不是...就是觉得，他看起来挺特别的。"小夏脸一红，赶紧转身去准备餐具。
当她端着餐盘回到2号桌时，发现他正在看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侧脸更加清冷。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您的A套餐。"小夏将餐盘放下，特意将肉多的那一面转向他。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胸前的名牌上停留了一瞬："谢谢，夏小姐。"
小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人记住她的名字。她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不...不客气。"她慌乱地转身，差点撞到旁边的椅子。
收拾完其他桌的碗筷，小夏忍不住偷偷打量2号桌。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明明是最普通的饭菜，在他手中却像变成了米其林大餐。
突然，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夏偷看的目光。小夏慌忙低下头，假装在擦桌子，脸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吃完后，小夏过去收拾桌子。让她惊讶的是，他在账单上放了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可是...A套餐只要28元..."
"你的服务很好。"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明天见。"
小夏愣在原地，看着他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消失在雨幕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钞票，突然发现账单背面写着一行字："你的眼睛很漂亮，像今晚的雨。"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在八点十五分准时出现，每次都坐在2号桌，点一份A套餐。小夏开始期待这个时刻，甚至会在七点半就开始整理2号桌，将桌上的花瓶擦得一尘不染。
第五天，他来得比平时晚了一些。小夏注意到他的西装有些皱，领带也松了，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您今天看起来很累。"她忍不住说。
他揉了揉太阳穴："刚开完一个重要的会议。"
"要不要试试我们店里的参茶？可以提神的。"
他摇摇头："不用了，还是A套餐。"
小夏有些失望，但还是去准备了。这次她特意让王师傅多放了一些青菜，想着能让他补充点维生素。
当他吃完准备离开时，小夏鼓起勇气说："那个...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熨一下西装。我们店里有熨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算什么？一个服务员要帮客人熨衣服？太唐突了。
没想到他却笑了。这是小夏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眼角微微弯起，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荡起一圈涟漪。
"好啊。"他说着，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
小夏接过外套，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她小心翼翼地熨烫着每一处褶皱，生怕弄坏了这件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
"你经常帮客人熨衣服吗？"他突然问。
"啊？不...不是的。"小夏手一抖，差点烫到自己，"只是...只是觉得您今天特别累的样子..."
"你很细心。"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明天我还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