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丽，今年四十五岁，出生在湖南一个小县城里。
家里兄妹三个，我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弟弟比我小五岁，妹妹小七岁。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我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之后一直在家帮父母干农活、带弟弟妹妹。
十八岁那年，媒人上门给我介绍了一个隔壁村的男人，家里条件比我们稍微好一点，人也老实。
两家一合计，没多久我就嫁了过去。
结婚后，我和丈夫去了县城打工，做过工地上的小工，也在服装厂待过几年。
后来孩子出生了，我就在家里带孩子，丈夫独自一人外出挣钱养家。
日子虽说清苦，但也踏实。
孩子今年已经上大学了，我本想着生活终于能轻松一点，可谁知道，最近家里的一通通电话，又让我陷入了新的烦恼。
我爸从年前就开始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帮弟弟带孩子。
事情是这样的：我弟弟结婚得晚，三十五岁才成家。
去年，他和弟媳生了一个儿子，但弟媳身体不好，坐月子时落下了病根，干不了重活。
弟弟为了养家，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不着家。
孩子没人带，弟媳只能让她娘家人帮忙看孩子，可她娘家条件也不好，弟媳的父母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根本跑不了几趟。
于是，我爸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丽啊，你弟弟一年挣的不多，但他答应了，每年给你三万块钱，你就帮他把孩子带两年，等侄子上幼儿园了，你就不用管了。”
三万块钱？
我听完就有点心里发堵。虽然三万块钱看起来不少，但照顾一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还要离开自己家住到弟弟家去。我家现在虽然不富裕，但孩子上大学后，房贷也快还清了，日子总算能喘口气了。
我人到中年，身体也不是很好，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我真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我爸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像是打持久战一样。
腊月二十的晚上，他又打来了第十通电话，语气里带着不耐烦：“丽，你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你弟弟一年挣得也不多，手头紧，这三万块是他咬着牙答应的，你要是再推来推去，他日子还怎么过？”
我当时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怎么回。
我爸一直都偏向我弟弟，在他眼里，女儿永远是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他肯定会觉得我冷血无情。
可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难处啊，这事到底该不该答应？
其实，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难题了。
我弟弟从小就比我受宠。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咬着牙也要供他读书，而我初中一毕业就被大人强迫辍学，家里的牛活重活全是我干。
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为什么弟弟能读书，而我却不能。
后来才知道，父母觉得女儿迟早要嫁人，读书花钱不值当，反正要靠儿子养老。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我在田里干了一天活，冻得手脚通红，回家时看到弟弟坐在火炉边，捧着父母刚给他买的新书包。
我心里又羡慕又委屈，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给我买书包？”
结果我妈一巴掌就拍了过来：“你弟弟还小，你是姐姐，懂点事好不好？咱家现在供你弟弟读书都费劲，哪还有钱给你买书包？”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我永远要为弟弟妹妹让路。
后来我嫁人时，父母连陪嫁的钱都没给一分，说家里实在拿不出。可等到弟弟结婚时，父母却一下子拿出了十几万盖新房，甚至还借钱给弟弟买了车。我没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这些年，弟弟确实过得不容易。结婚晚，家里经济压力大，媳妇身体又不好。可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难处啊。
我跟丈夫从结婚到现在，几十年里几乎没享过什么福。
丈夫身体也不好，前几年查出高血压，现在每天都得吃药控制。
我自己呢，腰椎间盘突出，干不了重活，冬天一冷，手脚还会酸疼得厉害。
儿子虽然上大学了，但学费、生活费每年都得好几万，我和丈夫现在还在做零工，靠着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
我爸根本不考虑我的实际情况，他只知道弟弟有难处，就逼着我去帮忙。他甚至觉得三万块钱是天大的恩赐，完全不顾我自己的生活。
腊月二十一那天，我爸干脆直接上门了。他一进门就板着脸，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丽，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你弟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打工不容易，你是姐姐，怎么就一点儿不讲情分？”
我丈夫在旁边听了，也忍不住开了口：“爸，咱们家现在也不宽裕，丽身体又不好，真不一定能扛得住。再说了，照顾孩子是个长期活，咱们是不是得再商量商量？”
我爸一听就急了，拍着桌子吼道：“商量什么商量？你们吃点苦不行吗？丽，我告诉你，要是你不答应，这个年我都不过了！”
他这一通话，把我堵得说不出话来。我丈夫见气氛不对，赶紧拦住我爸，给他倒了杯茶，试图让他消消气。我爸却不依不饶，最后把话撂下：“丽，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有点心寒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这个家付出。从小到大，我帮着带弟弟妹妹，嫁人后还经常补贴娘家。可在我爸眼里，这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我是姐姐，我就该牺牲自己，去成全弟弟。哪怕我过得再难，他也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
可是，我也是人啊。我也会累，也会觉得委屈。为什么我的苦、我的累，永远没人看见呢？
那天晚上，我跟丈夫聊了很久。他叹了口气，说：“丽，这事你也别太纠结了。要是实在不行，就先答应下来，咱们尽力而为，实在扛不住再说。你也别把自己累垮了，有些事，咱们自己心里得有个数。”
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下不了决心。如果我答应了，我的生活会被彻底打乱；如果我拒绝，我爸肯定会对我失望甚至怨恨。两边都是亲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腊月二十二，我终于鼓起勇气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我说：“爸，我可以帮忙带孩子，但有几个条件。第一，孩子要送到我家来，我实在没办法跑去弟弟家住；第二，三万块钱不是问题，但你们要理解，我身体不好，可能照顾得不够周全；第三，时间不能太长，最多带一年。”
电话那头，我爸沉默了很久，最后才闷声说：“行吧，既然你愿意帮忙，我也不再逼你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决定，对我来说是妥协，也是无奈。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我还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生活总是充满了难题。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在亲情和自我之间做出选择，而这种选择，往往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希望，无论如何，我们都能在这条路上，走得稍微轻松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