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真的一点陪嫁都没给你？”婆婆的脸色微微变了，拿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我低头搅着碗里的红豆汤，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点：“是啊，我妈说，这一分钱都不会给，连压箱底的嫁妆都省了。”
婆婆撇撇嘴，转身往厨房去了，嘴里嘟囔着：“哪有这样的妈，连个嫁妆都不给自己闺女带，太狠了吧…”
其实，她说得没错。我妈一直是个“狠人”，街坊邻居都这么说。她年轻的时候，顶着家里所有长辈的反对，跑去跟我爸私奔，后来又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卖菜、洗衣服、开早餐摊，啥赚钱干啥。她总说：“靠自己最踏实。”
我小时候也觉得她有点偏心。家里不算穷，但每次我伸手要零花钱，她总会皱眉：“又要钱？不是刚给了你两块吗？要学会省着花！”
我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过生日能收到新裙子、新书包，而我的生日礼物，最多是一顿吃得饱一点的晚饭。
后来，我谈恋爱了，男朋友家里条件还不错。我偷偷跟我妈说起他的家世时，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结婚了别指望我给你陪嫁啊。”
我当时气得冲她吼：“你就这么抠门吗？人家都说，陪嫁是娘家给女儿的脸面，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闺女？”
她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没得给你脸面，我就给你这条命养你长大。”
她转身进了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听着特别刺耳。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生了一整晚的气。
结婚那天，闹了个大笑话。
我穿着白纱站在婚礼台上，听司仪宣布流程，心里一直打鼓，怕婆家人在客人面前说什么难听的话。
果然，敬茶环节到了，婆婆笑容满面地端着礼金盒上台，里头装得满满当当。我妈坐在一旁，眼皮都没抬一下，冷着脸把一对镯子放到我手上，干巴巴地说了句：“拿好。”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司仪赶紧打圆场：“这对镯子一定有特别的意义吧？”
婆婆“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全场都等着看嫁妆呢，还特别意义，怕是没脸拿出来吧。”
听见这话，我的脸腾地一下烧红了。我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我妈放下茶杯，站起来说：“是啊，这镯子很特别，是我卖了两头猪换来的。”
她的话引得宾客一阵窃笑。
婆婆冷嘲热讽：“亲家真是节俭。”
我妈不急不慢地回了句：“人穷志不穷。我没啥大钱，但我闺女也不是买卖交易的筹码。嫁人靠的是感情，不是嫁妆。”
那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我偷瞄了一眼台下的爸妈，发现我爸正低头偷偷抹眼泪，而我妈的眼神却那么笃定，好像她从不怕任何非议。
婚后，我才渐渐明白我妈的用心。
她没有给我一分钱陪嫁，但她教会了我独立、坚强，还有自尊。她知道，嫁妆再多也换不来一个人的幸福。而幸福，是需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几年后，我和老公一起创业，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每次我都想放弃，是我妈的那句话在耳边响起：“靠自己最踏实。”
如今，我们的小公司已经稳定了，每次见面，我妈都会拿着家里种的蔬菜往我手里塞：“给孩子多炖点汤，营养好。”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问她：“妈，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狠，真的一点陪嫁都不给？”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叹了口气：“陪嫁能帮你几年？但靠自己，能让你一辈子都不怕。”
是啊，我妈是个狠人，但她的狠，是用心良苦，是用尽她一生的智慧和坚韧教会我如何面对生活。
我忽然觉得，她给我的，早就远超所有的金银珠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