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门口摆着三十桌，怎么才来三桌？这要是被别人知道，我的脸往哪儿放！”张老汉气得双手颤抖，脸色涨得通红，他满头的白发也因怒火而略显凌乱。自家儿子的婚礼，按理说应该是高兴的事，但当这一刻的现实狠狠打在了他身上，他满心的期待和准备，瞬间都变得空空如也。
“行了，爸，别生气了。”张强上前安慰着父亲，面色也是一片苍白，“这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事。再说，今儿个可不是小贺事，很多人有事不能来。”
张强的声音有些沉，似乎比他父亲还要心烦。他不过是一个刚入职场的小伙子，本来就想着给父母一个体面的婚礼，没想到一切却都搞成了这样。
婚礼原定在酒店办的，张老汉做了足足三十桌菜，打算请亲戚朋友们齐聚一堂，大家一同见证儿子的大喜日子。可是，等到宴席开席的时候，现场却只有三桌人来。剩下的席位，空空荡荡地摆在那里，显得格外凄凉。
亲戚朋友们纷纷表示“有事临时有安排”“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理由一个比一个“正当”，但张老汉哪里肯相信。他心里那股愤怒和失望，越来越难以压抑。
“不知道哪个没良心的，竟然临时缺席，等会儿该怎么向亲戚们交代啊？”张老汉气呼呼地嘀咕着，双手不断地拍打着大腿。
张强瞥了眼桌上的婚礼请帖，上面精致的字迹已经没什么光彩了。“爸，算了，不要再气了，婚礼才开始，咱们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点酒聊聊天，不然一整场看着都不舒服。”
张老汉却显然不打算消气，他站在餐厅门口，看着那几乎空荡荡的宴席，愈发怒不可遏：“我要是知道今儿个没人来，才不会这么折腾！”
“那我们怎么办呢？”张强的语气已开始带着一丝疲惫。“亲戚朋友都已经发了请帖，您这气也不能白发泄。”
这时，酒店的服务员走到他们旁边，低声问道：“张先生，您看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需要再打电话联系其他的客人？”
“再打电话？！”张老汉猛地转过身去，几乎是吼道，“这时候打电话，还能叫来多少人！”
“爸，您冷静一点。”张强的语气终于露出了几分不耐烦，“不是说了这婚礼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吗？”
就在父子俩说话间，门外走来了一个陌生的身影，是张强的丈母娘——李月芳。她一进门，就立刻看见了气氛的异样：“怎么了，这么闷闷不乐的？”
“妈，您来了。”张强赶紧迎上去，李月芳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一眼扫过现场的空席，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爸又生气了吧？”
张强叹了口气，微微点头：“是啊，今天本来该是个高兴的日子，结果大家都说有事，结果就剩下几桌了。”
李月芳面露同情，但她依然无奈地笑了笑：“这事，别太气了，况且，您也知道的，咱们家里原本就没那么多关系网。”
张老汉听见这话，嘴巴一抿，随即冷笑了起来：“就你们家这样，明明知道大家都忙，偏要办成个大场面，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李月芳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老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事已至此，埋怨也没有意义。你看看，自己手里的事做得不妥，怪谁？”
“你……”张老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刚想反驳，却又在这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亲家——王大嫂。
王大嫂是李月芳的妈妈，年纪大了，走路有些吃力，但今天她显得特别和气，看起来不像是在为这种场面而焦虑。
王大嫂拍了拍张老汉的肩膀：“唉，老张啊，事情是你自己安排的，能怪得了谁？别一味生气，想开些，咱们这辈人，谁没点儿不如意的时候？”
张老汉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复杂，他扯了扯嘴角：“我……我不过是为儿子找面子。”
“面子？”王大嫂轻笑一声，“你这算什么面子？真要面子，自己儿子过得好才是正道。谁的脸面比得上儿子的幸福？”
张老汉一时语塞，内心涌上来的是无法言喻的屈辱感。他自觉理亏，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婚礼的餐桌空空如也，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尴尬和无奈。终于，张老汉不再言语，坐到了那三桌的其中一张上。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李月芳，她看着这场面，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老张，真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看重这个婚礼。你知道我一直都觉得，婚礼不过是形式，重要的是两个人心意相通，生活过得踏实。”
“但这怎么能一样？我为儿子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怎么能……就这样收场！”张老汉握紧了拳头，低声嘟囔道。
李月芳微微叹气：“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没人强迫你。婚礼上，哪能单靠面子，真正看得见的是儿媳妇的笑容。”
“你说得对。”张老汉终于放下心中的怒火，低声道，“也许我真的看得太重了。”
婚礼的气氛并没有因此而沉默下去，反而渐渐转向了和谐，虽然席位上空荡荡的，但每个人都意识到，儿子和儿媳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甜。张老汉渐渐平静下来，也不再提起面子的问题。
当天晚上，张强在酒店的外面与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小聚，他笑了笑，问：“你看，今天这婚礼算是完了吧？”
朋友微微一笑：“算是吧，不过，大家有些不一样的收获。”
“什么意思？”张强愣了一下。
朋友摇了摇头：“以后多想一想，婚礼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张强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对，婚礼只是形式，最重要的还是心。”
这个婚礼，给了大家一次深刻的反思。张老汉渐渐明白，所谓面子，远不如自己家人之间的真心和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