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快把桌子擦干净,别让我一会儿还要再动手。”林秀梅扎着围裙,双手掐着腰,站在客厅门口喊了一嗓子。
老李抬头看了看她,手上动作慢悠悠地擦着茶几,“你才刚搬过来不到三天,这声音比我家楼下的大喇叭还响。”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林秀梅一瞪眼,把围裙一扯,丢到沙发上,“合着你当初说搭伙过日子,是让我当保姆的?”
“谁让你当保姆了?不乐意擦就别擦。”老李依旧慢吞吞地说,像是压根不怕她生气。
林秀梅气得坐下直喘气。她和老李是老邻居,年轻时都在一家厂子上班,退休后两人都没再成家。林秀梅没退休金,平时靠做点小买卖贴补日子,日子紧巴巴的。老李呢,有退休金,月月八千,算是过得宽松。去年年底,林秀梅碰到老李,开玩笑地说起“搭伙过日子”的事,没想到老李答应得挺爽快,“你来我家住,我的退休金归你管,咱俩搭伙过呗。”
当时林秀梅心里挺高兴,这样的条件她还能挑啥?谁知道住过来才发现,老李这人生活习惯一塌糊涂。客厅茶几上总是摆着没扔的外卖盒,厨房的锅碗干了油渍也不刷,每天跟个老顽童似的,不是窝沙发上看手机,就是跑楼下跟邻居下象棋。
“我早知道你这性子,真是——”林秀梅忍不住小声嘀咕。
“知道还搬过来,不就图个我那点退休金嘛。”老李随口应着,站起身就往厨房走,“今天中午吃饺子,我这儿速冻的还剩一袋,给你煮点儿。”
林秀梅被他说得一噎,看着老李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一个多月过去,林秀梅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火。老李的退休金虽然全交给她,但她也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每个月一笔一笔算得清楚,家里的开销基本全用在吃喝上。问题是,这老李太不上心,她费尽心思搭理家务,他倒好,像个甩手掌柜。
“老李,你看你这鞋放的,鞋柜就在旁边,非得扔地上。”林秀梅弯腰捡起鞋,语气里藏不住的不满。
“鞋柜是摆设呗。”老李头也不回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林秀梅深吸一口气,“我说老李,你退休金给我用了,我也没闲着,买菜做饭、收拾屋子,怎么着,你是不是也得有点自觉?”
“我可没让你这么干啊,你乐意的吧?”老李放下手机,皱眉看她,“再说,我的钱给你管着,你也没少买你的东西,花得不开心啊?”
“老李,你这话就过分了。”林秀梅气得眼圈都红了,“我辛辛苦苦伺候你,还要被你埋汰?”
“伺候我?林秀梅,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养你吧?”老李声音拔高,突然坐了起来,“什么搭伙,根本是你看上我那退休金!真是我多嘴当时答应了。”
这话像一根针扎进林秀梅心里,她拿起手边的抹布就甩了过去,“你太过分了!当初是你说什么都好,现在嫌弃了?”
老李没躲开,抹布擦着肩膀掉到地上。他站起来指着林秀梅,脸色涨得通红,“我可不欠你的!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咱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秀梅一听这话,心彻底凉了,转身进屋开始收拾东西,“好,我走,这日子我也不想搭了!”
林秀梅拖着行李走出门,邻居刘婶站在走廊上,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问:“秀梅,这是干啥呢?”
“散伙了呗,”林秀梅勉强挤出一丝笑,“这搭伙日子啊,不好搭。”
“唉,这可真是,”刘婶叹了口气,“搭伙过日子是个讲究,你这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真散了?”
林秀梅点点头,没再说话。她转身下楼,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回到自己的小屋,放下行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又想起老李那句“你就是看上我退休金”的话,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这一天,老李也没闲着。他一个人在家吃速冻饺子,吃到一半发现少了点什么。平时林秀梅会煮饺子、调蘸料,还会碎碎念着让他别吃太快。现在只剩下静悄悄的屋子和一锅寡淡的饺子汤。
一个月后,林秀梅听说,老李又开始在楼下象棋摊和人吹牛,嘴上却总是提到她:“林秀梅这人,脾气大是大,做饭是真好吃。”
“后悔了?”刘婶有次问他。
老李眯着眼笑了笑,“她也没错,只是我们凑不到一块儿。”
林秀梅再听到这些,已经没了当初的怒气,淡淡一笑。她也明白,搭伙过日子,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