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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回家格外早,我除夕前一天就已经到了老家丽水松阳,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回去吃年夜饭了。
刚踏入村子里,就感觉到年的气息了。沿山崖而建的黄泥房错落有致,家家户户的门前都贴上了红彤彤的对联,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鞭炮的脆响。村里的路虽然窄,但干净整洁。
推开老屋的门,一股熟悉的木质气味夹杂着泥土味扑面而来。81岁的奶奶坐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一把竹制的勺子,正搅动着锅里冒着热气的红薯粉浆。她的背微微佝偻,头发已经全白。看到我们进门,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用方言招呼我们快进来,还用一句极其生硬的普通话喊了我的小名。
奶奶一辈子住在大山里,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她不会讲普通话,平日里和村里人交流都是用方言,而我又听不懂方言。以前和奶奶聊天非常“难沟通”,两个人吱呀吱呀地说半天也都相互听不懂,通常只能靠传统的比手势或者请“翻译”来帮忙。
方才奶奶喊我时,我有些吃惊,不知奶奶何时学会的这句普通话。妈妈说:“还不是你老家话就是个‘半吊子’,奶奶每次喊你,你都不知道,就学会这一句普通话,为了方便喊你。”
放下行李后,我提出帮奶奶贴对联。奶奶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刚熬好的米浆糊,一边用勺子搅拌着米糊,一边用方言念叨着:“米糊要趁热贴,冷了就不黏了。”
我接过米糊,小心翼翼地用刷子蘸上一些,均匀地涂在对联的背面。奶奶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对联的另一端,帮我调整位置。贴完后,奶奶还用手掌轻轻按了按对联的边缘,确保牢固。
就在我准备贴下一副对联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墙上有一副略微发黄的挂历。走近一看,挂历上的照片竟都是我上幼儿园时拍的,依稀记得是一场游园活动,学校统一为大家定制的挂历,日期显示是2009年。
我定在原处。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大记得的挂历,也不知道怎么到奶奶这里的,还保存得这么完好,摸起来一点灰尘都没有。
没等我多想,爸爸就喊我出门,要带我去村里转一转。这段时间天气好,村里的老人们大多坐在门槛上,一起聊聊天唠唠嗑。我和爸爸经过时,老人们喊着爸爸的小名,说上一句“呀!回家过年啦。”看到我会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比爸爸还要高了。”村里长一辈的人好像都是这样,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一见到就知道你是哪个村头谁家的娃。
路过一位奶奶家,她正坐在门槛上,手里织着一件小小的毛衣,明显是小孩子的。她认得我爸,热情邀请我们进屋坐一坐,喝一杯茶。听着他们聊天才知道,这是她孙子小时候穿过的毛衣,原本深褐色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发白,今天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这件袖口处有些破了,趁着天气好拿出来补一补,再重新给它保存起来。
“等他回来了,我再给他看一看哩,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娃娃嘞。”这位奶奶笑着回忆道,但脸上又多了几分惆怅,白天儿子和她打了电话,说今年不能回来吃年夜饭了,要年后再回来看她。
我朝屋里望去,里头有些暗,和村里许多老人一样舍不得开灯。墙上挂着许多儿子一家的照片,全家福被她摆在正中间,将墙面填充得满满的,照片很亮,亮得有些反光。
奶奶家在山顶,信号有时候不是很好,想刷手机也并不顺畅,我索性将手机放在屋内,又停在了那一副略微发黄的挂历前,我想起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的老人都会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手里做着各式农活。那时候村里的孩子们总是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老人们则会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笑眯眯地分给我们。
如今,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孩子们也随着父母去了城里,只剩下这些老人守着空荡荡的老屋,等待着一年一度的团圆。
他们用这些物件,寄托着对家人的思念,等待着一年一度的团圆。生活简单,但他们的爱却无比厚重,那时候吃的糖果,很甜。
橙柿互动·都市快报 见习记者 叶浩宇
编辑 潘俐
审核 罗祎 邹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