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6月的野人山,几乎已经成为了远征军的活地狱。

一个雷电风雨交加的夜晚,远征军士兵朱锡纯(17岁)蜷缩在窝棚之中,看着棚子外瓢倒的大雨。雷电闪过的地方,映照出了窝棚里的木架子上躺着的两个病号,病情最重的是同乡朱斌,此刻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远征军

在窝棚一角的地上,躺着一副白骨嶙嶙的骷髅,篝火边上的一小块空地上,躺着一个患了疟疾奄奄一息的远征军士兵。还有两具新死的远征军士兵的尸体,安静地躺在棚子的一角,随着夜风吹拂不断传来刺鼻的尸臭味。

朱锡纯与两副白骨、两具死尸,还有即将死掉的两个病号共处一棚,在风雨雷电交加的夜里,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滋味。这样的夜里是无法安睡的,朱锡纯守在老乡朱斌的身边,守候着他人生最后的时刻。



天亮的时候,雷电风雨终于停了,朱锡纯提着两个竹筒出门去打水,离开时他用手指头探了探朱斌的鼻息,发现他还有不均匀的呼吸。在打水的小坑边,朱锡纯感觉到脚上一阵疼痛,低头看时已有4条蚂蟥钻进了肉里。

朱锡纯用力扯掉蚂蟥,用脚狠狠将蚂蟥在地上揉搓,这小玩意儿不知夺走了多少弟兄的生命,每个远征军士兵都对它恨之入骨。为了尽快赶回去给朱斌烧水喝,朱锡纯忘记挤掉蚂蟥钻过的地方的血,这一疏忽导致他后来双脚肿烂,双脚差点被截肢。

朱锡纯刚回到棚子,就看见那个患了疟疾的人用几根人骨架着烧篝火。朱锡纯来不及告诉他不该这样做,赶紧跑到朱斌的身边,再次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时,发现朱斌已经断气了,他的胸口还有一口热气。



朱锡纯放声大哭起来,回想起一路上朱斌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个亲如兄弟的老乡的死去,怎能不令他心如刀绞?朱锡纯大声地呼喊着:“老朱!老朱!”可是老朱再也醒不来了,老朱死在了野人山。

朱锡纯在中午时分离开了窝棚,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安葬朱斌。在他离开窝棚的时候,那个患了疟疾的人也死了。朱锡纯迈步朝着远方走去,他必须尽快赶上前面的大部队,否则他也会死在这大林莽之中。



崎岖的山路已被昨夜的大雨淋透,前面的人把路踩成了泥泞湿滑的山路。在山路低洼的地带,腐烂成块的无数具生了蛆的死尸,已经被践踏成了泥黄、水黑、蛆白与尸褐各种颜色混合的泥浆,实在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了。

午后转热的天气让苍蝇都出了巢,飞在人耳的两边嗡嗡声不绝于耳,太阳蒸发了死尸的臭味,充斥在林中的空气之中,形成了散之不去的浓臭层,直往人的鼻子嘴巴里钻,臭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在几具死尸体的身边,散落着几尊从缅甸带出来的金菩萨,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金光。金菩萨的主人已经死了,成为了丛林中蛆虫和毒蛇鼠蚁的盛宴,路过金菩萨身边的人,连看也懒得看一眼,毕竟命比金子更重要。



这一段有将近两百公尺的死尸区,穿过死尸区的朱锡纯身上到处都有死尸的臭味,甚至他感觉到皮肤都是臭的,就像裹了一层又腥又臭的胶黏性的皮膜。这两百公尺的死尸区,处处是尸骸纵横,满眼都是骷髅满地。

在满坑满沟的死尸上,放眼看去皆是不堪入目的凄惨之状,拇指大的绿头苍蝇扎堆的地方,往往就是死尸堆积最多的地方。在一个很大的窝棚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七八具死尸,里面嗡嗡飞着的苍蝇像几团巨大的黑云。



此种情景看了令人毛骨悚然,朱锡纯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朝苍蝇团扔去。苍蝇“嗡”的一声飞开了,这一石头竟然打死了好几只苍蝇。随后苍蝇又“嗡”的一声,重新又密集地趴在死尸之上。

朱锡纯捡起石头再打,连续打了三四下,苍蝇依旧是这样一散一伏地不肯离开死尸。在热带雨林里,这是完全没有办法的。炎热潮湿的热带雨林里,不出几天这些死尸就会变成累累的白骨。



晚年的朱锡纯

朱锡纯看着满坑满沟的死尸哭了,这些曾经都是英勇健壮的、精心挑选出来的远征军将士啊,他们是在战场上能英勇杀敌的英雄,却死在了这无人问津的深山老林里。

远征军兵败野人山的惨状令人心碎,这是一场人类军事史上的惨剧。



时隔多年之后,朱锡纯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回忆这段往事时,他总是忍不住落泪说道:

“远征军在野人山有多惨?你们看看我经历了什么?我经历了炼狱般的痛苦与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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