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
七八年那会儿,我是个班里的吊车尾,考试从没及格过,上课就爱在课本上画小人。
班主任总爱当着全班的面说我这辈子就是个种地的料,将来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直到我被班主任冤枉,不上学后选择当兵,没想到部队教育和培养了我,让我彻底改变命运。
后来再和班主任见面时,他很羞愧,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01
七十年代初的一个清晨,我跟在父亲后面,穿过清晨雾气笼罩的田埂。
父亲背着他那个破旧的医药箱,箱子上的皮早已褪色,边角都磨得发白。
这个医药箱,承载着我们村里人的健康,也见证了父亲十几年如一日的坚守。
“阿根,把这个认识一下。”父亲蹲下身,指着路边一簇紫色的小花,
“这是紫花地丁,清热解毒的好东西。”
我认真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花瓣碰了碰,生怕碰坏了这宝贝疙瘩。
每到春天,父亲就会带着我去后山采药。
那时的我,七八岁的年纪,对于认识各种草药充满了兴趣,
金银花、板蓝根、车前草……
这些药材在父亲的指点下,一点点走进了我的记忆。
父亲说我的记性不错,对中药的兴趣比他当年还要大。
记得有一次,村里王婆婆的孙子发高烧,半夜来敲门。父亲二话不说,提起医药箱就往外走。
我跟在后面,看着父亲在油灯下给小孩把脉,然后熟练地配药、煎药。
那股浓浓的中药味,混合着油灯的味道,在昏暗的屋子里飘荡。
第二天一早,小孩的烧就退了,王婆婆握着父亲的手连声道谢。那一刻,我觉得父亲真了不起。
可是随着我上了初中,父亲却不再教我认药了。
他说:“阿根啊,你要好好读书,你要是能考上大学,那才是真本事。”
七八年,我勉强考上了县高中。记得开学那天,父亲特意放下手里的活,骑着自行车送我去学校。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阿根啊,你要好好学习。爹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我知道,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是真的。”
可惜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高中的课程对我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特别是数学课,我连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公式都看不懂,更别说解题了。
考试成绩从来没超过四十分,三十分就算是考得好的了。
语文课倒是我唯一还能听得进去一点的,可是到了考试,我连“知识”都能写成“智识”。
更别提那些烦人的病句和作文了,我的试卷上永远少不了鲜红的叉号。
上课我的同桌是班里的尖子生,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而我却总是走神。
课本上画满了我涂鸦的小人:有赶着牛耕田的农夫,有挑着担子卖菜的小贩,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些小人,承载着我对外面世界的想象。
“张根,你又在走神!”老师的粉笔头准确地砸在我的额头上,“这道题你来解答!”
我站起来,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就像看天书一样。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我的脸烧得通红。
记得有一次月考,我考了班级倒数第一。拿到成绩单的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
我想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读书,我的力气这么大,回家种地不是挺好的吗?
但每当我动了退堂鼓,就会想起父亲。
那个常年穿着打着补丁衣服的赤脚医生,那一刻,我又硬着头皮回到了教室。
可是心里那个要强的少年,却在一次次的打击中,慢慢地低下了头。
那时的我,就像是一只迷途的蝴蝶,在求学的道路上,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02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高三期中考试的数学课上,教室里安静得连铅笔划过试卷的沙沙声都听得见。
我正对着试卷发愣,忽然一个纸团从后面飞到了我的课桌上。
我下意识地伸手要把纸团拿开,却听见班主任董老师冷冷的声音:“张根,把那个纸条给我拿过来!”
血液瞬间凝固,我呆坐在座位上。董老师大步走过来,一把抢过那个还未展开的纸团。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
“张根,你可真有出息啊,作弊都不会好好作?”董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我早就说过,像你这样的料,就是个种地的命!现在倒好,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我没有作弊!”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委屈而发抖,“那个纸条是别人扔过来的,我都还没碰!”
“还狡辩?”董老师冷笑一声,“你爹是个赤脚医生,连个正经大夫都不是,看来连教育儿子都教不好!”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戳在我心上。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十七年来,我第一次感到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
“董老师,你可以说我,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父亲!”我的声音在颤抖,
“他虽然是个赤脚医生,可他救过多少人的命,您知道吗?您有见过他半夜里趟着齐腰的积水去给人看病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董老师的脸胀得通红,他指着门口:“给我滚出去!马上去办公室写检讨!”
我转身走出教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倔强地忍住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里再也不是我待的地方了。
风裹挟着几片叶子,打着旋儿飘进院子。我坐在门槛上发呆,父亲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阿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真的想好了?不去学校了?”
我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爹,我觉得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前两天,征兵的通知下来了。我看你这身板,当兵是个好出路。”
我抬起头,看见父亲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这个提议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灰暗的内心。
我这一米八的个子,结实的体格,干农活时一个能顶两个,为什么不去当兵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父亲去了县城武装部。征兵体检的队伍排得老长,很多人都是奔着农转非来的。
轮到我检查时,首长看着我的体检表,眼睛一亮:“小伙子,底子不错啊!”
十二月的一个清晨,我穿上了崭新的军装,让我感到无比自豪。
临行前,父亲把他那个破旧的医药箱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本发黄的《本草纲目》。
“这是我当年啃的第一本医书,”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带着它,也许以后用得着。”
我紧紧抱住父亲,这个常年在农村给人看病的老人,肩膀已经不知不觉佝偻了。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的人生转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03
在新兵连结束后,我被分到了工兵营。
新兵生活远比我想象的要艰苦,每天除了体能训练,还要学习各种军事技能。但是这种疲惫,却让我感到充实。
晚上在宿舍里,我经常翻看父亲给我的那本《本草纲目》,有时还会给战友们科普一些简单的医学常识。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个老乡李明抱着课本复习,才知道原来在部队还可以参加高考,考军校。
那一刻,我仿佛又看见了父亲在油灯下看书的身影。或许,我的人生还可以有另一种可能。
部队的冬夜格外寒冷,我和王利民挤在自习室的角落里,台灯的光晕在窗玻璃上映出两个模糊的剪影。
王利民是我们班里的特殊存在,高考差了两分没考上大学,就来参军了。
“这道题要这样解,”王利民指着我面前的数学题,耐心地讲解着,“你的基础太差,得从初中的知识开始补。”
我使劲地点头,像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知识。
“你要不要考军医大学?”一天晚上,王利民忽然问我,“我看你对医学挺有兴趣的。”
我愣住了,脑海里浮现出父亲在油灯下看书的身影,也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另一个机会?
从那天起,我更加刻苦地学习,不是在训练,就是在看书。
老乡李明考上陆军学院的那天,整个连队都沸腾了。
临走前,他把自己的复习资料都给了我:“等明年,我在学校等你的好消息。”
那一年的寒来暑往,我的试卷上不再全是红叉,慢慢开始出现对勾。王利民说我就像块璞玉,只是以前没人愿意花心思打磨。
每当我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父亲的话:“知识改变命运。”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的高考,我真的考上了军区军医大学。
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热泪夺眶而出。
我立刻给父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父亲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好样的,我儿子。”
军医大学的学习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解剖课上,我一遍遍记着每块肌肉的名称;生理课上,我反复推演着人体的各种机能。
渐渐地我从一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变成了能够独立处理基本病症的准医生。毕业时,我如愿以偿地被分配到了军区医院。
当我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少年时在课本上涂画的那个医生小人,终于活了过来。
03
军区医院的门诊大楼里,我正在为一位老年患者检查。
忽然,护士小张推门进来:“张主任,外面有位老人家,说头晕得厉害,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我放下手中的病历本:“让他进来吧。”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发白,走路时身子不住地晃动。
我赶紧起身搀扶他坐下:“老人家,哪里不舒服?”
“我这两天总是头晕,”老人的声音有气无力,“早上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
我仔细询问着病史,在听到“高血压”时,我抬头多看了老人一眼,这一看,我愣住了。
二十年的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我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教室,看见讲台上那个常常批评我的身影。
“董老师?”我轻声问道。
老人显然也认出了我,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微微颤抖:“你是……张根?”
我点点头,笑着说:“是我,董老师。二十多年不见,您还记得我啊。”
董老师的眼眶湿润了:“记得,当然记得。你那届,除了前两名考上大学,就数你现在最有出息。”
他忽然低下头,“当年是我太偏激了,对不起。”
“董老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说,“现在想想,您当年说我没出息,也不算错。
要不是您的话刺激了我,我可能真的就甘心做一辈子庄稼人了。”
我给董老师开了降压药,又仔细叮嘱了服用方法。
看着董老师远去的背影,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命运就像是一条曲折的河流,有时候你以为是绝境,其实可能是转机。
就像父亲常说的:“人这一辈子啊,就是不断地认识自己,超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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