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发布《关于2025年加力扩围实施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对2025年汽车以旧换新等“两新”工作作出全面部署。在《通知》发布的前后，记者多次走访北京市内多家汽车销售门店。记者发现，《通知》的要求符合车企的预期，发布前后市场基本处于稳定状态，销售人员普遍认为政策接档将让今年车市更上一层楼。
走进北京合生汇五层的新能源汽车集市，记者发现，几乎每家门店都醒目地陈列着各类优惠补贴的海报与立牌，尽管部分活动标注的截止日期为2024年12月31日，但销售人员纷纷表示，最新的宣传牌正在制作中，这些补贴活动将延续至2025年，继续为消费者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消费者看车、咨询络绎不绝，让销售人员忙得不亦乐乎。
一幕幕相似的场景正在全国各地上演，政策接档后，消费者看车购车更踏实了，车企在排产销售上也能延续去年的惯性，市场更为稳定红火，可谓一举多得。随着2024年的圆满落幕与2025年的崭新开启，很多车企都敏锐捕捉市场趋势，制定了全新的补贴计划。尽管各家企业的补贴力度与策略各异，但车企对于补贴政策的持续性已普遍认可，新一轮补贴浪潮下的价格战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而来。
01
补贴招式多：免息、降价、送权益
“以旧换新接档政策还没下来，目前还在过渡阶段，我们接到的通知是延续上个月的补贴政策”，在《通知》发布前记者走访市场时，多家新能源汽车门店销售人员对记者说，彼时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还未公布，但他们都知道，“以旧换新”工作还将持续，补贴不会断，也不敢断。“借着多方补贴，上一年销量可观，市场逐渐回暖，补贴对于消费的作用已经无法忽视，因此无论国补有无，车企补贴会持续。”某新能源品牌销售人员笃定。
元旦刚过，汽车市场价格战就隐隐出现“开局即冲刺”的势头，10余家汽车品牌发布了1月的购车权益，特别是针对政府补贴的过渡期给出了兜底权益。从这些发布的购车权益和限时兜底政策看，基本处于拉满和全额状态，这意味着从1月1日起，价格战就已经全力开战。
“理想去年11月底发布3年0息促销政策，这是前所未有的力度”理想门店销售人员小王说，以往理想从不打折，此次免息政策是对购车消费者的巨大利好，“理想L6最低首付6.98万元，0利息、0手续费。”虽然官网上优惠活动时间是从2024年11月29日至12月31日，但据该销售人员表示，由于1月补贴政策的延续，理想的促销活动也将延续到今年1月底，对于本月内下定并且有现车的消费者，3年免息的优惠依旧有效。
另一家曾宣布免息政策的上汽智己优惠力度更大，LS6和L6车顶上摆着明晃晃的红字招牌，“5年0息，日供低至83元”，十分显眼。在与销售人员交谈中，记者了解到，上汽智己从2024年底开始推出5年免息优惠政策，极大助力了年底销量冲刺，“这几个月我们销量都破万辆了”，销售员刘畅说起来有些激动，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5年免息是很大的优惠，相当于变相补贴消费者，以智己LS6（参数丨图片）标准版为例，22万元的售价，除了国补，上汽集团会提供一部分补贴，立减5000元尾款或价值6399元三电终身质保，折算下来整车价格大约20万元。贷款部分，我们与中国银行合作，最高贷款15万元，5年免息，首付5万元之后，平均到每天只需要83元就足够了。”记者观察，不一会工夫店内来了3、4批人参观、咨询。
鸿蒙智行展台摆放着问界M7、M9，享界S9三大代表作，消费者参观、体验络绎不绝，门口没有任何优惠政策的提示。销售人员打开鸿蒙智行小程序对记者解释，目前鸿蒙智行几款车的优惠政策全国通用，主要是限时购车权益和置换购车补贴。最高可享6.1万元权益，老车主置换最高享2万元人民币车款减免，对于个别地区牌照还有1万元车款减免。
《通知》发布后，记者走访时发现，小鹏汽车门口摆着“限时新春礼包”的展牌，1万元现金减免的补贴活动吸引了不少路过的消费者进店体验。活动截止日期为2025年1月31日，销售人员告诉记者，这是为了年前再冲一波销量。
大众ID.的补贴更为直接，直接将实惠融到车价中，从去年11月8日起，大众汽车旗下首款纯电SUV—ID.与众全系直降4万元，售价区间由20.99万～24.99万元，顺势变为16.99万～20.99万元。门店销售人员庞杰（化名）介绍，合生汇这家大众ID.门店虽然从去年7月才开始营业，但这半年来销量一直很可观，月均销量有20辆，一方面是车辆本身质量过硬，另一方面离不开“以旧换新”补贴政策的支持。
02
兜底三件套：现金、积分、加电
燃油车在一众新能源汽车的夹击下，2025年选择主动出击。元旦一过，一汽-大众就推出了新春购车活动，迈腾200万辆众享款限时价只要13.98万元。东风本田最近推出的购车活动中，英仕派12.58万元起。东风雪铁龙、东风标致发布“宠粉”福利，凡是东风雪铁龙、东风标致老客户，在2025年1月1日至31日购2024款凡尔赛C5X，最高可获5.6万元新春限时置换补贴。其他品牌的客户置换2024款凡尔赛C5X可直享2.2万元补贴福利。
为尽量减少消费者因为补贴原因导致延后购车的情况发生，很多车企可谓做足了功课。记者发现，神龙汽车发布“国补、地补、兜底补”政策：2025年5月31日前国家未发布以旧换新、置换（含报废）类补贴政策或购车发票所在地未推出地方置换补贴政策，可按2024年国家或地方补贴标准享受东风标致、东风雪铁龙全额现金补贴兜底。2025年5月31日前国家发布以旧换新、置换（含报废）类补贴政策，或购车发票所在地推出地方置换补贴政策，且有效期未追溯至2025年1月，可按2025年国家或地方补贴享受东风标致、东风雪铁龙全额现金补贴兜底。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兜底”成为这轮补贴关键词。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经有30多家车企或品牌给出“兜底政策”。自主品牌有比亚迪、方程豹、腾势、吉利、奇瑞、捷途、icar、星途、深蓝、长安启源、埃安等；新势力有理想、小鹏、蔚来、阿维塔、岚图、智已、极氪等；合资品牌有一汽丰田、一汽-大众、上汽大众等。
合生汇五层的蔚来展台如今只摆放了乐道一款车，旁边的展牌上用红色字体，鲜明地标着“0首付0利率”。一旁的工作人员介绍，只要在2025年1月31日前下定，用户就可以享乐道L60新年购车礼遇，包括但不限于0首付3年免息，3年电池租用月费付4赠1，3年NOA免费使用权，价值300元的提车积分等权益。展牌上还有一条兜底政策：对于1月1日至2月28日开票购车的用户，如果新车开票日期早于2025年政府以旧换新政策要求时间，导致无法申请2025年政府以旧换新补贴，乐道将通过等额加电补贴的形式，进行补贴全额兜底。
岚图汽车的置换补贴兜底政策规定，对于在2025年1月1日至1月31日期间完成大定并交付，且符合岚图汽车置换补贴兜底权益的个人用户，若在2025年3月31日前购车发票所在地未推出地方置换补贴，或用户不符合地方置换补贴条件，均可享受岚图汽车提供的1.5万元现金补贴。智己汽车也同步推出置换补贴现金兜底政策，适用2025年1月1日至1月28日下定并完成交付的用户。适用条件为，2025年5月31日前购车发票所在地未推出地方置换补贴或购车发票所在地推出地方置换补贴，用户购车时间不符合地方置换补贴条件，可享受智己汽车给予的每辆1.5万元的现金补贴。
兜底政策的推出为消费者提供了额外的购车保障，让消费者能够放心购车，减少购车的经济压力。
03
2025车市将加速向上
《通知》的发布让车市有了更上一层楼的底气。《通知》指出，将扩大汽车报废更新支持范围，完善汽车置换更新补贴标准，将符合条件的国四排放标准燃油乘用车纳入可申请报废更新补贴的旧车范围，延续了上一年“以旧换新”补贴政策，并新增了个人消费者转让再购入新车情况的补贴细则。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赵辰昕透露，2025年加力扩围实施“两新”政策，目前总体考虑是，“增加资金规模，扩大支持范围，优化实施机制，放大撬动效应，深入推进‘四大行动’”。
实际上，从1月1日起，各地陆续发布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1月3日，北京市刚刚发布了跨年度衔接方案，2024年已纳入国家家电以旧换新政策支持范围的8类产品，自2025年1月1日起继续享受以旧换新补贴，补贴标准与2024年一致；汽车以旧换新补贴也将继续发放。山东、四川、河北等地开始实施新一轮消费品以旧换新、大规模设备更新政策。各地补贴的范围更大了，补贴兑付的周期也缩短了。
“新一轮补贴发布很及时”，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青看来，2025以旧换新补贴政策的出台在意料之中，“2024年的补贴政策从8、9月才开始真正落实，实际进入正轨的时间只有3～4个月，一方面成效还没完全体现，另一方面预算金额还比较充分，从这两方面来看，今年补贴力度大概率不会低于去年水平。”
去年全国申请汽车以旧换新超过500万份，有专家认为在一定程度上透支了2025年的销量。但王青认为应以动态视角分析，“以旧换新”补贴政策归根结底是为了刺激消费，从2019年开始抑制的消费需求亟需释放，为了改变内需不足的现状，就要以补贴政策作为支撑，拉动市场消费力。尽管从短期来看，汽车销量会呈现一定透支现象，但放到整个时间轴，此消彼长下，市场走势会呈现动态平衡。
庞杰对记者表示，新一轮补贴的“续命”，有助于进一步释放消费潜力，对车企来说，国补这场“及时雨”，越早落下越好。加快恢复市场经济活力，汽车消费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从新一轮补贴政策来看，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力度不减，补贴方案更加细致，可以预见，2025年汽车消费仍将大有可为。王青指出，随着国补方案确定，资金到位，前期还在观望的消费者将会陆续释放需求，“补贴政策主要促进的是‘可换可不换’这部分人群，通过政策释放这部分潜在需求，他们将成为主要增量。这部分人群也是车企需要应该重点抓住的潜在消费者。”他说。
04
勇者相逢智者胜
北京合生汇五层的新能源汽车品牌在过去一年几经更替，岚图汽车销售员小胡指着旁边人去楼空、被围起来的极越门店对记者说，“竞争实在太残酷了，我们旁边的极越店出事第二天店里就没人了，对面的极星店已经三四个月没有人了，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
的确，2024年的几轮厮杀让人记忆犹新，不少车企倒在了炎热的夏天、萧瑟的秋天，甚至没等到冬天的初雪。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乘联分会秘书长崔东树对2024年市场表现进行整理发现，1～12月发生降价的产品达到227款，已经超过2023年全年148款的规模，也大幅超越了2022年95款的降价总规模。其中常规燃油车降价88款，混合动力车型降价17款，插混车型降价34款，增程式降价14款，纯电动车型降价82款。他指出，2024年我国乘用车市场价格战持续激烈，新能源新车降价车型的降价力度达到1.8万元，降价力度达到9.2％；常规燃油车新车降价车型的降价力度达到1.3万元，降价力度达到6.8％；总体乘用车市场新车降价车型的降价力度达到1.6万元，降价幅度达到8.3％。
无论是燃油车、混动车还是纯电车，无一能逃过这场降价潮。进入2025年，形势可能将愈发激烈。日前花旗银行发表研究报告指出，基于市场上诸多不确定性和风险，很可能产生新一轮价格战。业内对于价格战的忧虑不无道理，从目前来看，无论是车企推出的补贴还是权益，其本质都是变相降价，而进阶的“兜底”热潮直接拉高了热情和期待。车企争先恐后地发布补贴政策，无疑释放了信号，2025年的价格战已经在硝烟中打响了。
补贴力度有大有小，“兜底政策”也有强有弱。就像在战场上，有人持长枪，有人持刀戟，有人握短匕，有人只能举盾自保。不同于往常基本以权益换算，如今不少新能源车企也拿出真金白银补贴消费者。理想打出“补现金，真兜底”的标语，对于满足条件的用户给予1.5万元／辆的现金补贴。小鹏给予1万元的减免补贴。“蔚小理”三家，只有蔚来和乐道仍旧通过积分和等额加电补贴的形式“兜底”。
传统燃油车没有什么积分权益，在补贴政策更倾向于新能源的情况下，只能以更有诚意的补贴，让利消费者，才能在新一轮价格战中站稳脚跟。崔东树指出，燃油车面临老龄化趋势，少子化问题严重，缺少新车调整定价和提升产品力的机会，只能靠促销回血。但在以旧换新补贴下，2024年12月传统燃油车的促销逐步达到21.8％的高位，较同期增加3％。其中12月高端车的促销逐步达到25.8％的高位，较同期增加4.4％。12月合资燃油车的促销逐步达到21.6％的高位，较同期增加1.1％。12月自主燃油车的促销逐步达到16.4％的高位，较同期增加2.7％。
价格战避无可避，新一轮以旧换新补贴政策发布后，车企要在新的基准下，开启各自的价格策略。王青认为，此举无可厚非，对车企而言，定价成本并没有太大变化，无论有没有补贴，主机厂该降价还是会降价。但他表示，如今补贴对于新能源和燃油车的补贴力度存在差异，这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市场的公平性，只有继续细化补贴政策，按照不同品牌、不同价位，甚至不同能源类型去补贴，才能真正做到“一视同仁”，让汽车成为被市场选择的产品。
从开年局势不难发现，车企都铆足了劲不下牌桌。2024年笔落曲终，只有少数车企完成了全年目标，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新一轮冲锋号就被吹响了。不过好消息是，随着国家政策力度强化，市场回暖，对车市的拉动效果很明显，上一年价格战的压力相对减缓，年末车市进入持续走强的良好状态。新一轮补贴逐步到位，不少车企也期待市场能够逐渐平稳复苏。
曾先后在奔驰、小鹏、大众做过销售的庞杰认为要理性认识价格战能带来的实际效益，“消费者不会仅因为便宜买车，重要的还是产品本身的性能。这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代，而是勇者相逢智者胜，对于有刚需的消费者，无论降不降价他们都会购买，这些对价格不敏感人群更在意的是车辆的质量和功能，车企更需在此发力。”庞杰说。
文/图：张雅慧 编辑：郭晨 版式：王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