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姐姐和堂嫂纷纷问我今年放假要回家过年吗?原来我已有三年未曾回过村庄了,我查看了日历才发现,时间已过腊八节。过了腊八,离春节也就不远了,那一个个儿时的过年场景瞬间充斥了我的脑海……

村庄的春节,从腊月二十四开始。这一天,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祭品祭拜“家神”——灶神、土神和门神。因为这一天是“家神”上天述职的日子,家家户户都需要祭拜。中午过后,母亲摘了些竹叶和榕树叶捆绑在长竹竿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大的“鸡毛掸子”,母亲要除尘了。母亲开始除尘扫家里的角角落落,我跟在母亲后面,扫掉掉落在地上的灰尘。姐姐则在清洗竹篾子、竹篮子等,过几天做粿时可以用。

除尘过后,到了腊月二十八,母亲要备好年货,还要将泡好的米带到村里专门碾成米粉的地方,那里有一台碾粉的机器,刚碾好的糯米粉很烫,母亲习惯性地将面粉摊开散热后再用。母亲有专门的陶盆,是用来做红桃粿揉面的。母亲每做红桃粿,我总是有样学样地跟着母亲的手法,先做面汤饼子,将熟饼子放入早已拌好的花红(花红是一种可食用的色素)面粉里就开始揉面,揉好的面团是粉红色的,颜色鲜艳寓意着家庭红火、团圆。揉好的大面团再揪成一个个小面团,推平、装馅、封口、放入模具、压平,这样红桃粿就完成了。做好的红桃粿需要依次码好放在平竹篾上,盖好锅盖,准备蒸粿了!

看灶火成了我的专属“任务”,那鲜艳的火焰与柴火的碰撞,时不时地从灶台底下传来声声“滋滋”响声。炊烟通过烟囱,弥漫在各家屋顶。这时,邻居家的婶子嫂子们来家里问母亲有没有多余的“花红”,或是面粉……年,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会儿的灶台逐渐滚烫,粿的香味从锅盖缝中偷偷溜出来,蔓延在屋里屋外。蒸熟的红桃粿,作为孩子的我们是最先吃的,母亲总是把难看的,或是破了皮的粿给我们吃,要把好看的粿留着拜神和祭祖。

除夕这天中午,母亲早已把热水烧开,新年衣服也备好了,让我们洗澡换上新衣服,穿上新衣服后,母亲会给我和姐姐一人一个压岁钱,说着:“新年好,学业进步……”等祝福语,隔壁大伯也来到家里,乐呵呵地也给我们压岁钱,说着和母亲差不多的祝福语。下午,大娘喊着母亲准备到祠堂祭祖了,我和姐姐帮着母亲拿祭拜的纸钱、檀香等。

傍晚,祭祖过后,母亲把饭菜热了热,开始吃年夜饭了。饭桌上有鱼、虾、卤鸭、汤等等,一家人围坐一桌,灯光下的饭菜氤氲着热气,还伴着父亲、母亲、姐姐和我的说话声。吃过年夜饭后,姐姐和我总是拿着压岁钱到小卖铺买东西,我买喜欢的玩具车、玩具枪,姐姐则买喜欢的装饰品,还有买我们最喜欢吃的雪糕,雪糕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一年也就只有在过年时才可以吃到。除了吃雪糕,还有“蜘蛛”图案的小鞭炮是必不可少的,姐姐胆子大总爱玩鞭炮,我则不太敢玩鞭炮,怕来不及丢出去,炸伤了手。直到凌晨十二点,村庄准时开始放鞭炮,鞭炮的声响是寓意着新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清晨,母亲早已起床在灶台前忙碌着,新年的第一天依旧是从祭拜祖先开始。祭拜过后,我和姐姐吃过早饭就出门玩了,这天村庄里有锣鼓队,走街串巷地,声声锣鼓响彻街道,蔓延在村庄里……村庄里真正热闹的是在正月初八,这天是村庄里游神的日子。

每年的正月初二是母亲回娘家的日子,初七才从外婆家回来,外公会给母亲抓上两只活鸡鸭。母亲回来后,给鸡鸭拔了毛,架上烧水锅开始做卤味,接着母亲开始做甜粿,父亲则处理猪肉和鱼。时间在父亲、母亲的忙碌中悄悄流逝,不一会儿屋里屋外弥漫着卤味和甜粿的香味,还有肉香味,原来是父亲母亲在为明天初八拜神做准备呢!

正月初八这天,母亲先到祠堂占了好上供的位置,挑着大竹篮来到祠堂,摆上卤鸭、蒸好的甜粿、猪肉、豆腐、折好的纸元宝、檀香、蜡烛等等。不一会儿游神队伍来到祠堂,人们将神像停放在祠堂里。这时,祠堂外正唱着潮剧《京城会》,旁边站满了看唱潮剧的人,祠堂里则是走进走出的人们纷纷点起檀香,你推我挤的,只为祈求着新的一年四季平安、万事顺遂。拜完神之后,烧纸钱、点鞭炮,村庄顿时声声巨响,浓烟四起……过了热闹的初八,到了元宵节这天晚上还需要再最后一次拜神,年也就正式结束了!

岁月催促着我们成长,直至离开家,离开村庄,可那个充满着儿时的年味,却早已深深藏在我的心里。今年的春节我已订好了回家的票,想再看看儿时过年的那些场景……




作者简介

李泽彬,笔名易辞。广东潮州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宁夏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小小说学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广州市青年作协会员会员、广州市黄埔作家协会会员。文学网站、杂志等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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