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要不还是出去找个事儿做吧？整天待在家里，对身体也不好…”
李婶一边给孙子折叠小衣服，一边愣了愣神，抬起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儿媳小霞。
“我一个老头老太太的，还能干啥？不是说了嘛，退休金每个月也够花，折腾啥啊？”她笑着说，语气温和。
“可您也不能总窝在家里啊，得找点事儿做，别闲得慌。”小霞皱了皱眉，声音不大，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
李婶放下手里的衣服，认真看了看这个儿媳妇。小霞是个能干的女人，平时家里家外一把抓，儿子成天忙得不着家，她就算有怨气也没表现出来。可今天这话里话外的，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我没觉得闲啊，家里多的是活儿。你看，衣服要洗，饭得做，孙子我也在帮忙带…”李婶笑着解释，可心里有点堵。
“妈，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觉得，您要是再出去工作，日子还能过得更宽裕点。再说了，您也能多接触点人，别整天围着家里转。”小霞话音刚落，没等李婶接话，又补了一句，“您退休金那点钱，不够干啥的。”
“够了啊，我花得少…”李婶的语气明显弱了些。
小霞叹了口气，“妈，您自己倒是够了，可我们这日子也不轻松啊。房贷、车贷、孩子的学费，哪样不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婶低头沉默了，她是知道儿子和儿媳的压力，可她以为，自己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妈，我说这话您别生气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困难就得一起扛，不是吗？”小霞站在那里，语气带着些催促。
李婶点点头，却没再吭声。
几天后，李婶确实去找了份活儿。她托了个老邻居，在附近的小饭馆里找了个洗碗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起码能多赚点，儿媳也不至于再说什么。
可工作才干了几天，她就发现，这份活儿比想象中累多了。饭馆里油腻腻的，每次洗完一堆碗筷，手都泡得发白，还带着点刺痛。回家后，她连孙子的衣服都没力气折。
这天晚上，小霞回来时，李婶正在沙发上歇着。小霞看见她手上贴着创可贴，眉头微微一皱。
“妈，您这是咋了？”
“没事儿，洗碗的时候碰了一下。”李婶笑笑，掩饰过去。
小霞瞅了瞅，没多说什么，但脸上的神色却很复杂。
过了几天，李婶实在撑不住了。她跟小霞说，“这工作，我真干不动了。岁数大了，腰也直不起来，你让我歇歇吧。”
“妈，您这才干了几天啊？换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小霞的语气有点急。
李婶咬了咬牙，没吭声。
“要不这样吧，您再坚持坚持，我再帮您留意别的工作，总得先过了这阵子。”小霞又补充道，话里话外透着不耐烦。
李婶心里一阵发酸，自己这把年纪了，还得靠洗碗挣钱，怎么就成了家里不够努力的那个人？
最终，李婶还是辞了工。她觉得，自己再撑下去，只怕连正常的家务都顾不上了。
可自从她辞职那天起，小霞的态度就明显变了。说话时，语气不如以前温和；有时李婶做饭慢了点，小霞就会不耐烦地嘟囔两句；甚至连孙子不小心摔了跤，她都能话里话外埋怨李婶没看好。
一天晚上，李婶终于忍不住了。
“小霞，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小霞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说：“妈，您别多心。我没啥意见，就是平时有点忙，可能语气重了点。”
“不是语气的事儿。”李婶声音也高了些，“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我这年纪，真干不动了。难道连我歇着都不行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家里条件不好，您也得理解…”
“我不理解吗？”李婶打断了她，“这些年，我没给你们添过麻烦吧？孙子我带，家务我干，可我也有个限度。我没指望你们养老，但最起码的尊重，总该有吧？”
小霞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没吭声。
第二天，儿子特地请了假，跟李婶聊了很久。
“妈，小霞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压力大，才会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我真做错了？”李婶叹了口气，眼里有些湿润。
“妈，您没错。是我们错了，让您受委屈了。”儿子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
李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小霞的态度渐渐缓和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有些小摩擦，但至少，她再也没提过让李婶去工作的事儿。
李婶知道，这个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她相信，只要一家人心往一处想，问题总会慢慢解决的。
“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啊？”小霞一边端着菜盘走过来，一边笑着问。
李婶抬头看了看她，眼里多了一份释然。
“老样子，清炒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