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根据一个从11岁的放牛娃参军当红军后来一步步成长成为我军高级指挥员周智高将军的真实故事而记载
周智高,1916年出生,原名周福元。江西永新县沙市镇东源村人。1927年5月参加红军,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六军团指挥部特务队队长,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步兵学校校长,宁夏军区副司令员。
任弼时同志
一、“肃反”、打“AB”团盛行,湘赣根据地被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1933年5月,受中央委托,任弼时由中央苏区调任中共湘赣省委书记。1933年12月10日接替蔡会文兼任湘赣军区政治委员。
虽然这个时期湘赣根据地发展得比较快,整体形势也是比较好的。但是,很快根据地党的建设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1933 年初,湘赣省委组成以刘士杰、陈洪时为首的新一届省委后,湘赣苏区“左”的错误,特别是肃反工作和查田运动中“左”的错误有了发展,造成干部群众思想混乱,湘赣苏区的政权建设出现了危机。(就是这个陈洪时、刘士杰倒是最后都走上了叛变投敌的道路)
周福元时任湘赣军区警卫连连长,对湘赣根据地开展的“肃反”、打“AB”团等等记忆犹新。湘赣省委委员刘士杰、保卫局长林瑞笙、副局长谭牛山,负责湘赣根据地的肃反工作,他们当时就象疯子一样,在军内抓人,在地方抓人,越抓越凶。在根据地先后杀了湘赣省委苏维埃主席袁德生、省军区政治部主任于兆龙、红军独一师政治部主任陈韶等,到后来刘士杰把保卫局副局长谭牛山也抓了起来。他们的做法引起了王首道、张启龙、甘泗淇、王恩茂等根据地领导同志的反对,刘士杰同志就到中央找博古同志汇报。结果中央(博古)偏听偏信下令改组了湘赣省委,撤销了王首道同志省委书记的职位。陈洪时同志担任了省委书记(后叛变革命),又开除了王首道同志的党籍,湘赣军区总指挥张启龙同志也被杀害。一时间,湘赣根据地被搞得乌烟瘴气,人们之间互相怀疑,胡咬乱供,打击报复,人人心惊肉跳,个个胆战心寒,刚才还在杀敌的战场冲锋陷阵,回来就被关进牢房。这个时期党在苏区的形象受到巨大的影响,苏区上下弥漫着迷茫的情绪,直到任弼时同志代表中央来到湘赣根据地,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早年的任弼时同志
二、红小鬼出身的警卫连长周福元蒙难
在这个时期,像周福元这样的红小鬼也没有逃过刘士杰们的魔爪。
有一天周福元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就被几个人莫名其妙地五花大绑抓了起来。还硬说他是“AB”团分子,周福元虽然不十分清楚这个“AB”团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根据地里这一两年因为“AB”团已经死了许多人了,心里明白只要沾上这个“AB”团,一定没有好结果,深知这里面的利害。于是就连连大声分辨,可是这伙人哪里能听他的分辨,硬是连推带搡地把他带走了,有几个战士追着问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我们连长?”那几个人就说“你们是不是也想当‘AB’团分子,快离开这。”那几个战士只好看着连长被人带走了。
周智高早年照片
周福元被带到了一座破庙里,这里已经关了二、三十个被捆着的红军战士。这些人里,周福元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家都是一脸惶恐,一脸茫然。周福元知道,这些人都是被认定为是所谓的“AB”团分子。破庙门口和大殿里都有人在站岗,被捆的这些人都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相互之间不准说话,整个破庙笼罩在一种莫名的神秘和恐怖之中。不时就有人会被拉出去提审,院子里传来有人被打的声音,哀嚎声,申辩声,呵斥声不断。周福元他们这些人个个都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自己,黑暗的房子里,谁也不说话,好像在等待难以预测命运之神。到了后半夜,大家被折腾了一天,实在疲劳了,就这样被捆着,他们都昏昏沉沉地入睡了。这时,突然有人把周福元提了起来,在迷迷糊糊中,周福元被带到庙里的一个偏殿,这个偏殿不大,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昏暗暗的,偏殿正面坐着一个人,正是带他来的那个“张科长”。
他冲着周福元厉声问道:“你要老实交代是怎么参加‘AB’团的?” 周福元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AB’团,也没有参加过什么‘AB’团。”他又问道:“你说你没有参加过‘AB’团,那为什么有人检举你呢?”周福元回答:“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检举我,他们一定是胡说乱咬的,我自参加革命,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了,既没有被敌人俘虏过,也没有离开过红军队伍。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什么‘AB’团分子了呢?你说有人检举我,那可以把他叫来,我和他当面对质。”张科长接着说:“就你的这个态度,我看你八九不离十就是一个‘AB’团分子。”就这样他东拉西扯、问这问那,问了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周福元都说“不知道”。这个“张科长”暴跳如雷地说:“你态度不老实,我一定要严办你。”对周福元的审讯就这样结束了。
周智高和战友们在一起
回到大殿里,周福元坐在地上琢磨这“严办”会是怎么样子呢。第二天,大殿里的人们几乎都被“过了堂”,回来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到了中午,有的人喊饿,要求吃饭,看守说:“反革命还要吃饭,那是浪费粮食。”就这样挨到了傍晚,看守们把周福元他们这些人都押出这破庙,每个人都五花大绑着,然后又用一根绳子绑在右臂上,每 9 个串在一起,排成长队向前走去,周福元是那一串中的第 2 个。出了庙门在朦胧中看到,原来还不止他们这些人,前面已经有许多和他们一样的红军战士还有老百姓,也都是被反绑着,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往前面的山路走去。周福元不知道要把自己和这些人带到哪里去,就凑到前面的那个人跟前问,前面的人惨然一笑说:“是送我们回老家,要枪毙我们呢!”
周福元听明白了,就大声喊起来:“我不是‘AB’团分子,你们凭什么要杀我?”这一喊,所有被捆的人都叫了起来,押送他们的几个看守慌了,一个看守快步跑到周福元面前挥拳朝头上、脸上狠狠一通打,把他打倒在地,周福元头昏脑胀地试图爬起来,可是两臂被反捆着,怎么也起不来。就使劲挣扎,费了好大的劲才站了起来,可是这一使劲,他系裤子的布带子断了,原来就有点儿肥的裤子掉了下来,裤腰秃噜到脚面上,裤腿上还打着绑腿,褪下来的裤子就绊住了他的两腿,就如同一副脚镣。走也走不快,本来他们这一组是走在队伍的中间的,渐渐的掉到了队伍的后面。和周福元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另外几个人也受他的拖累掉队了。周福元心想,死并不害怕,只是感到冤枉和委屈。可是这裤子掉了,他也觉得有些丢人,就趁机不走了,大声叫看守们帮着把裤子提起来系好。
可是没有人理他,看守们还不断地推推搡搡,催促他快走,周福元只好慢慢地挪着腿往前走着。眼看着前面的那些人走远了,他们后面还有一组也被他们挡着,看守们着急了,就不停地催促他,可周福元不管他们怎么催,只要不把他的裤子提起来,就是走不快。
周智高任八路军晋绥吕梁军区九分区司令员的戎装照
三、千钧一发,任弼时救了警卫连长周福元等18 位红军战士
眼看就要快出村子了,这时周福元突然看见路旁有几个人打着一个写着“任”字灯笼的人,周福元知道是任弼时同志来了。这下救星可来了,于是就急忙大声叫道:“特派员救我!特派员救我!”这时和他绑在一起的其他人也都叫了起来。任弼时同志来到他们这些人面前,看到周福元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任弼时同志是认识周福元的,因为任弼时同志刚刚来到湘赣根据地不久,是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指导湘赣根据地的工作,省委警卫连安排了他的警卫工作,他知道周福元是警卫连长,也了解一些周福元的情况。周福元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就要拉我们去枪毙,”任弼时同志看着押解人员问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个看押人员回答说:“他们都是要处决的‘AB’团分子。”
任弼时同志指着周福元说道:“他是一个红小鬼,是在红军队伍中长大的,现在又是我们的警卫连长,他要是‘AB’团的,我们这些人的脑袋早就搬家了,真是胡闹,通通把人给我放了。”特派员发话了,谁还敢不听,那几个看押人员不得不把大家押了回去,这样他们这两组一共 18 人都得救了。可是那些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却都没能活下来。
周智高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步兵学校校长的英姿
事后,周福元他们这些人就被送到了苦役队继续接受审查。闲暇时大家还和周福元开玩笑说:“我们这些人硬是亏了你的那条破裤子才活了下来。”周福元摇摇头说:“哎!还是多亏了特派员的搭救,咱们才能活下来。”可是细细想来,也确实是亏了那条让他出丑的破裤子,才拖延了时间,遇到了任弼时同志,从而让大家得了救,这也是一种机缘,也许冥冥之中是老天的安排吧。
这件事当时在根据地也是比较轰动的事情,广大人民群众对任弼时同志的印象非常好。周福元们在苦役队里虽然不能参加战斗,但是只要战斗打响,他们就可以给前线运送物资、搬运伤员,平时就在根据地里到处打打杂、出出工,大家在一起也挺高兴。在苦役队虽说是还要继续交代“问题”,由于大家的确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事,就这样周福元在这里只待了三、四个月。1933 年的下半年,又让他离开了苦役队,到政治保卫队报到。在这里他担任了班长职位,保卫队的队长就是余秋里同志。在保卫队周福元一直干到红六军团西征前。其实,周福元知道这也是组织保护自己的一种措施,他从内心里一直感谢任弼时同志。多年后,他还说:“当年如果不是遇到任弼时同志,我们 18 人的命早就没有了!
周福元后来在革命征途上愈战愈勇,历任任湘赣河西教导队队长,红十八师五十二团连长,湘鄂川黔指挥部特务队队长,红十八师特务营营长,参加了湘赣苏区五次反"围剿"战斗。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周智高历任八路军一二0师八旅五十六团营长、八旅教导大队大队长,绥蒙军区五分区参谋长,晋绥吕梁军区九分区司令员。1949年任第一野战军第7军19师副师长,1954年任天水第一高级步校校长,1962年任宁夏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9月被授予大校军衔。因病于1966年1月13日2时40分在北京逝世,终年50岁。
周智高之子周小京
特别感谢:本文根据周智高之子周小京提供的资料而写成,在此表示诚挚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