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东北野战军解放东北,浩浩荡荡进入关内,直指北平城。12月,负责驻守北平城的傅作义派出崔载之等人出城,打算与中共组织方面接洽。
罗荣桓知晓后,同样派出一位将领负责接待崔载之等人。和崔载之同行的李炳泉是中共地下人员,在他的极力斡旋下,双方进行3轮谈判。
其后,作为傅作义全权代表的邓宝珊向中共组织提出一个请求,希望我方能派人随他进入北平城内,以便双方进一步联络。
罗荣桓等人经一番慎重讨论,决定由接待崔载之等人的那位将领冒险入北平城。谁都知道,当时双方谈判并未真正敲定,随时有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孤身进入北平,即意味着将自己的生死完全置之度外,承受着巨大的危险和压力。
但那位将领听完罗荣桓等人的话后,还是义无反顾答应了。
临行前一夜,罗荣桓等人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件交给那位将领,叮嘱他务必让邓宝珊转交给傅作义。那位将领先是把信件拿给邓宝珊,说了这件事。邓宝珊看信件未封口,就当着那位将领的面,抽出信纸看了一遍,看完,邓宝珊神色大变,指着信上的内容,凝重道:“不行,这封信不能现在交给傅作义!言辞过于严厉,我害怕傅作义看完,接受不了,容易节外生枝。”
那位将领也瞥了几眼信的内容,向组织作了相关汇报,得到暂不交给傅作义的许可。
次年元月中旬,在进北平城的途中,邓宝珊又一次提及那封信,他和那位将领商议,还是不把这封信转交傅作义,对方笑着表示:一切都由邓宝珊决定。
信件就这样被扣在邓宝珊手里。过了几天,那位将领突然接到组织的命令,到北平城外面见罗荣桓等人,向他们汇报工作。期间,罗荣桓提到那封信,问他是否已转交傅作义?
那位将领如实回答:“不知道,我回去就去问问邓宝珊。”
当天晚上,二人在北平城内见面,邓宝珊果然尚未转交信件。那位将领按照罗荣桓等人的指示,要求邓宝珊和他一起去拜访傅作义。
在傅家,邓宝珊秉承谨慎原则,悄悄将傅作义的女儿,也是中共组织地下成员的傅冬菊喊到角落,私下把那封信拿给她看。傅冬菊也脸色大变,赞同邓宝珊的处理方法,认为这封信目前不适合让傅作义看到。
三人几次三番扣下这封信,以至于当傅作义看到这封信时,时间已过去数月,他还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情绪果不其然变得相当激动。
那封信是毛主席写的,在信中用犀利言辞历数傅作义过去犯下的罪行,明言指出,若与傅作义和谈不成,便大军攻城,严惩傅作义!
而毛主席之所以这么说,也和傅作义先前的得意忘形有很大关系。他在连占多座城池后,曾写信给毛主席,嚣张表示如果毛主席能赢下这场战争,那么他愿意给毛主席当马夫!
谁知,仅仅3年时间,华夏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傅作义也知道自己理亏,于是立刻给毛主席写了一封道歉信,宣称自己愿意去功德林报到。
不过,毛主席并未追究那些过往,反倒让罗荣桓等人在北京饭店款待傅作义,安抚傅作义。
很多年后,有人知道那位将领及邓宝珊扣下毛主席信件一事后,好奇问那位将领:“你这么做,就不害怕组织追究你的责任吗?”
那位将领含笑不语,没有回答。
这位将领即是我国开国中将苏静。
苏静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曾有人用“名将无名”一词评价他。纵观他的一生,会发现确实如此。
1932年,苏静加入红军队伍;1934年,以侦察科参谋的职位参与长征,担负起开路先锋的重任。
他要为整支队伍探路。别人休息了,苏静不能休息,必须要带着几名侦察队员,提前按照组织定下的路线沿途侦察。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他们通常行走在高山大川之间,甚至摸黑前进,面对的,不仅是伸手不见五指、曲折蜿蜒的山路,还有危机四伏的山野和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敌人。
回来后,苏静也不能立刻歇息,他要把沿途观察到的情况分析汇总,绘制出行军路线图,交给领导,向领导报告当天行军路线,确保一切无误。
就像很多人说得那样,普通战士只走一遍长征路,而苏静,却不只走一个来回,他所行进的距离甚至能达到别人的三倍以上!
苏静的孩子苏晓林后来说,苏静在世时,几乎没有和他们说这些革命往昔,唯一一次,还是记者来采访,苏静才寥寥谈了几句自己在长征途中绘制行军路线的事情。
可遗憾的是,由于保存不当,当年苏静绘制的行军路线仅留存了几张,皆在博物馆中收藏。
苏晓林坦言,接触过父亲苏静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谨慎寡言的人,事实上,在凡事慎重的面具下,还藏着一颗机警聪明的心。
有一回,苏静与左权等人到瓦窑堡以北地区勘察,意外迷了路。左权问苏静,现在该怎么办?苏静冷静想了想,忽然放开手中牵着的老马的缰绳,带着左权等人,跟着老马找到了归途。
又有一回,苏静负责招待一名蒋介石派来的联络员,觉察对方策反、侦察的意图,不动声色与对方继续保持接触,并全程保持高度警惕。
不久,苏静发现,对方用重金收买一位译电员,想要从那人手中获取密码本。他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于是立刻巧妙收回密码本,严惩那名译电员,避免了我方重大损失。
紧接着,苏静在和对方往来中,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获取他们的密码线索,又假装无意透露给对方一些所谓我方内幕,令对方上当受骗,误以为有什么重大收获,不顾苏静尚在旁侧“睡觉”,就贸然使用他们的电台将这些“情报”发了出去。
苏静计谋得逞,偷偷躲在被窝里,将敌人的电码逐一记下,帮助我方成功破解他们的密码!
1948年,锦州城外一场大战拉开序幕。因为对方和我方实力相当,所以我方久攻不破,和对方陷入僵持。眼看伤亡一天天增加,再这样和对方硬耗下去,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关键时刻,苏静和朱瑞冒着生命危险,接下到锦州外围义县收集情报的任务。不料,途中朱瑞误踩地雷,壮烈牺牲,压在我方肩膀上的压力更大了!
恰在此时,苏静找到突破口。他建议我方使用坑道近迫作业的方式攻占锦州,既帮助我方大大减少人员伤亡,也让我方得以顺利逼近锦州城,成功将大批人马送到锦州城外,攻破锦州城门。
新中国成立后,苏静先是到中南军区工作,之后调回北京。
苏晓林说,他们家在北京住在一个很破旧的四合院里,窗户是纸糊的,一般房间没有暖气,一到冬天,他们几个孩子就不得不去父母屋子,和父母挤在一起睡觉。
院子里也不止他们一家,而是住了近10户人家,居住环境相当糟糕。
有关人员知道后,曾提出重新给苏静找一处四合院,苏静坚决拒绝了。
苏静的专车也是一辆旧车,只要时速超过80公里,就会罢工,从北京到天津的短短路途,更是需要停下来“歇息”好几次!
至于日常生活,更是清贫。虽然苏静的工资在当时算得上“高薪”,可他的孩子们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水果和糕点,衣服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补丁摞补丁,鞋子更是全由苏静的夫人自己缝制!
不过,苏静对工作人员的态度却非常和蔼亲切。
苏晓林说,他听父亲的某位司机同志讲,有一次,苏静外出办事,走到车前,突然想起有东西没有拿,就又回去了。司机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以为苏静上车了,没有确认便开走了。
苏静回来,没有看到车,又害怕耽误正事,只好让卫士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结果,到了中南海门口,人家不让出租车进,苏静没办法,只能下车步行,走了很远,方赶到会议现场。
而事后,苏静既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也没有惩罚那位司机同志,让人不由感慨他的大度与宽容。
1997年,87岁的苏静因病在北京与世长辞。
参考资料:
《苏静:从未领兵打仗却等于十万雄兵的开国中将》
《我的父亲苏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