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天横祸,所长妻子孩子惨遭毒手
1993年9月6日凌晨,刚在派出所审讯完犯罪嫌疑人的张洪卿回家了。
骑在摩托车上,他估计等他到家,妻子张凤芝肯定起床了。想到妻子,张洪卿心里暖暖的,他们是高中时候的同学,结婚12年,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张洪卿,1958年出生于辽宁省建昌县的一个农民家庭,1992年被提拔为头道营子乡派出所所长。在他当上了所长的第一年里,就带领派出所的民警破获了各类刑事案件50多起,打击处理了100多名犯罪嫌疑人。
头道营子乡派出所收获的锦旗
想着想着,到家了,一看时间,6点多了。往常这时候,妻子已经开始打扫庭院了,但今天却大门紧闭。张洪卿觉得有些反常,敲了半天门,没人搭理。他从院墙上跳了进去,把门一开,在一股血腥之气中,妻子和一双儿女一动不动地躺在满地血污之中,流淌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三人的动脉都被残忍的割断,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当时他犹如五雷轰顶,随后立即报了案。
二、雪上加霜,他竟替“凶手”背上了“黑锅”
由于案情重大,葫芦岛市、建昌县两级公安机关迅速组成了专案组,对此案展开调查。可现场没有发现诸如指纹、凶器、血衣等有价值的线索。
大家想到,张洪卿的职业是警察,在打击犯罪的工作中可能会招致“仇家”的报复,因而判断此案系仇杀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决定围绕张洪卿在工作中的矛盾寻找突破口。张洪卿列出了140多名因为有违法或者是犯罪行为被自己处理过的“重点人”名单,但警方在逐一调查之后,这些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
经过警方对104名嫌疑人耐心细致排查,均没有发现有价值线索。一时间,外面的风言风语却使张宏卿的“疑点”突然增多。有人反映,见到妻子和儿女被杀,张宏卿没有流露出悲伤神情,可能是“喜新厌旧”,自己杀人或是雇凶杀人。
于是,从第九天开始,专案组将怀疑的目光集中到了张洪卿身上。理由:一是现场只留有张洪卿一人的足迹;二是张洪卿在案发时的表现很“反常”,平时他都是在晚上回家,只有案发当日却一反常态地在早上回家。专案组对张洪卿展开了一次“突审”,连续审了三天三夜。
尽管同事证明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但张洪卿在经过专案组一次又一次的“传讯”后,还是没有摆脱嫌疑。与此同时,他又被免去了派出所所长的职务,调到县局法制科当了一名普通民警。
尽管被解除了嫌疑,然而一些不明真相之人很不理解,认为这是“官官相护”,类似的风言风语一直伴随着张宏卿度过十年风雨。强忍悲痛的张宏卿只好用默默勤奋工作证明自己,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案件会“拨云见日”,自己沉冤血案能昭雪。
三、忍辱负重的缉凶之路
专案组在调查时,曾得到一条线索:案发当日,有一名上身穿白色衬衣、下身穿灰色长裤、身高约1.70米,略胖、圆脸、一双小三角眼、约二十四五岁农村青年模样的陌生人,曾到村里打听过张洪卿的家住在哪里。为此,专案组特意请来著名模拟画像专家,为这名神秘的男子画了一张模拟画像。
妻子遇害后,原先开朗的张洪卿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每到下班或者节假日,他就换上便服,拿着那个神秘男子的模拟照片,骑上摩托车到附近村镇的大街小巷转悠,期望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一年很快过去了,他没找到一点线索。第二年,他扩大了调查范围。这些工作要不少花费,张洪卿将房子、家具等家产变卖了一万多元钱。这笔钱,除了用在自己四处走访外,他还在附近的各个村子里布下了十几个“线人”,帮他打探消息,他要付给这些人报酬。
电影《线人》剧照
后来花费大了,张洪卿改变了策略。每到了周末和节假日,他穿上一身旧衣服,带上干粮和水壶,到附近的车站、码头、工厂去打工,一边挣钱,一边利用打工的机会寻找线索。他干得最多的工作就是在车站当装卸工。但案件却依旧没有一点头绪。张洪卿的心一天天往下沉⋯⋯
四、真凶落网告慰亲人在天之灵
2003年2月20日,案件有了重大转机。
张洪卿的一名在刑警队当中队长的战友打来电话:“洪卿,我们中队在调查一起案件时,遇到过一名叫王刚的人,他说他知道杀死你妻子和孩子的凶手。”
王刚是当地一个农民,曾因盗窃被张洪卿处理过,后来被法院判了三年刑。张洪卿开始发疯似地寻找王刚,但王刚居无定所,很难找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4月9日晚,王刚主动打电话约张洪卿见面了。他告诉张洪卿:“凶手就是住在建昌县头道营子乡的村民赵铁石。”
王刚说,1995年的一天,他和赵铁石一起喝酒,赵铁石喝多了,得意地向他低声吹嘘:“知道张洪卿家被‘满门抄斩’的案子是谁干的吗?得罪我的人没有好下场。听说这小子一直在找我,总有一天,我要连他也干掉,免得留下后患。”
王刚说,虽然当年他曾被张洪卿送进监狱,但看到张洪卿背着“黑锅”十年来忍辱负重地“破案”,被深深感动了,所以才决定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仿佛石破天惊,张洪卿欣喜若狂,立即和王刚将情况向局领导作了汇报。
其实,赵铁石当年就在那140多人名单之内,也被纳入了侦察视线。此人当年27岁,居住在离张家几十公里的头道营子乡,曾因赌博受过治安处罚,还涉嫌寻衅滋事被抓捕,为此曾扬言要报复张宏卿。然而,赵铁石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作案时间,而且还说有证人证明。由于缺少证据,赵铁石被放回。
葫芦岛头道营子乡
4月1日凌晨,正在家中睡觉的赵铁石被民警顺利抓获归案。审讯中,赵铁石交代了杀人真相。十年前,他因抢劫、赌博、打人等犯罪事件被张洪卿拘传过,因而对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1993年9月5日深夜,在已经事先打听好张洪卿家的位置后,赵铁石携带绳子、尖刀、手套等作案工具于深夜赶到张洪卿家。他翻墙潜入院子里,等张洪卿的妻子和孩子睡熟后,从窗户上跳入屋内,将睡梦中的母子三人残忍杀死。
据赵铁石供认,他因涉嫌赌博被收审,解除收审后,张宏卿又对其行为进行了治安处罚,为此非常不满。几天后,他与几个朋友又因偷鱼受到处罚,自己逃走后,张宏卿表示要将其抓回,赵铁石对此更加不满,于是产生报复之念。在案发前20天,他摸清了张宏卿家里情况以及住址,随后采好了点,于9月5日晚,他怀揣着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尖刀等凶器,一直等到半夜时分,翻墙潜入张家,借着月光,赵铁石先将绳索套在正在熟睡的张宏卿的妻子脖上,后用力猛勒,张妻挣扎,赵铁石又向其胸部猛扎一刀,张妻挣扎中碰醒了睡在身旁的女儿,女儿刚刚坐起来,就被赵铁石一刀抹在脖子上,可怜7岁的小桂霞没吭一声就离开了人世。随后赵铁石又将罪恶双手伸向了6岁的张汉明。
血刃张家三口后,赵铁石步行离开杀人现场,走了几分钟看见前面有一口井,随手将作案工具扔进井里,然后猖狂逃回家中,将沾满血迹的衣服烧毁。赵铁石还供认,作案后虽然侥幸逃过,但他觉得肯定会有被抓获的时候,因此十年来,赵铁石始终没有成家。很快,杀人凶器已被找到。
2003年6月23日,赵铁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以故意杀人罪被葫芦岛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