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耀明,1964年生于江苏泰州一个普通工人家庭。1982年入伍,被分配到东部战区某摩步团。

那时正值军队现代化改革初期,我们连队刚换装了新型装甲车。

初中毕业的我,自以为有文化,看不起那些农村来的战友。特别是我们班长戴铭辉,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山东人,1977年入伍,当了五年班长却还是三级士官。

1983年春,连队组织技术比武。

我仗着自己反应快,考核成绩名列前茅。可戴班长却当众指出我violate操作规程:"不按规矩来,再快也是错的!"这让我很没面子。

那时连队要选拔士官学校学员。我知道戴班长一直想去深造,却把名额让给了另一个老兵。

我讥讽他:"没文化,学也是白学。"他二话不说,罚我擦装甲车底盘。

就这样,我们的矛盾越来越深。他安排值班,我找借口溜号;他布置保养,我应付了事。

1984年,连队换装新型步战车,我凭着悟性快,很快掌握了操作要领,更看不上他那套"老黄历"。

转机出现在1985年夏天。

那年军区组织实兵对抗演习,我驾驶的装甲车在一次快速机动中突然熄火。

正当我手忙脚乱时,戴班长带着维修班冒着43度的高温赶来。

"小陆,挡板里有根线松了!"他钻进滚烫的车底,右手被高温烫伤也不吭声。

演习结束后,我们居然获得了"尖刀班"称号。可我仍倔强地没道谢。

1986年初,连队进行新一轮换装训练。我仗着技术好,经常不听戴班长指挥。

一次夜间行军,我无视他的警告,结果装甲车陷入沼泽。他火冒三丈:"你这是在拿战友的生命开玩笑!"

我顶撞道:"您就是看不得别人比您强!"戴班长气得浑身发抖,当场给了我一个大耳光。我写了份检讨,还趁他不在,偷偷在装备日志上记录了他"体罚下属"。

那年夏天,军区组织"装甲技术能手"竞赛。我本该作为连队种子选手参赛,却因为"纪律问题"被取消资格。我认定是戴班长打击报复,甚至找到团政委告状。

就在这时,驻地突发山洪。我们奉命紧急抢险。在转移群众时,我驾驶的装甲车陷入泥石流。

是戴班长跳进齐腰深的洪水,用钢缆把车拽了出来。可他的右腿被钢缆划伤,伤口深可见骨。

1986年末,我意外立了个三等功。可等我去找戴班长道歉时,却得知他已经转业回山东了。

临走前,他把自己的士官证和军功章都留在了连队。

直到1990年,我考上军校深造,整理档案时才发现真相:原来1986年那次"装备日志"风波,

团里本要给我记过处分,是戴班长主动承担了责任。而我的三等功,是他用自己准备多年的二等功名额换来的。

军校档案室里,我翻到一份他写的说明:"陆耀明同志虽然性格冲动,但技术过硬,是个好苗子。我的过错在于教导方法简单。请组织给他一次改过机会。"

看到这里,我第一次觉得如此惭愧。多年后我也当了班长,每每遇到倔强的新兵,就会想起戴班长对我的包容。

1995年,我考上军事学院。

毕业前专程去山东找他,他已经在一家运输公司当车队长,右腿落下了残疾。他的办公桌上,摆着我们班当年的合影。

"老班长,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他笑着摇头:"军人重结果,不重过程。看到你现在这样,我这个班长没白当。"

2000年,我已是装甲营营长。每次看到战士们在装甲车旁忙碌的身影,就会想起那个用军功章托起我的倔强班长。

他教会我的,不只是如何开装甲车,更是一个军人的担当。

每当他们犯错时,我就会想起自己的年轻时代,想起那个宁愿牺牲自己前程也要成就他人的老班长。

这大概就是军营中代代相传的责任与大爱。

戴班长的教训让我明白:军功章的分量,不在铜牌上,而在责任中;不在嘴上,而在心里。

这是我在军营中获得的最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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