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16日,浙江某市市民吴英群、丁芙蓉夫妇未满16岁的女儿吴雯雯高高兴兴上学去。
仅仅几个小时后,女儿突然失踪。
不久,女儿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吴英群、丁芙蓉夫妇认为,女儿的死跟班主任周梅有关。
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因——500元补课费?
吴雯雯是某市X中学初二(3)班的优秀学生,性格温柔、文静,不太张扬,是父母心中的乖乖女。
吴雯雯小学的老师回忆,她学习成绩一般,但上课守纪律,交头接耳说小话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而且吴雯雯很有教养,跟同学吵嘴的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至于骂人的事,她更不会去做。
吴雯雯初中的物理老师也承认,吴雯雯学习成绩在班里不是最优异的,但绝对不是麻烦制造者。
既然如此,吴雯雯为什么还会自杀,她和班主任之间有什么矛盾?
吴雯雯自杀后,父母看了女儿的日记,发现了端倪。
2005年10月,班主任周梅要求雯雯到她家补习数学,老师告诉她,已经有40多人报名,再不报名就没有机会了。
这时候雯雯外婆生病在医院治疗,花了很多钱,雯雯母亲也体弱多病,常年吃药。
雯雯非常懂事,知道父母经济压力大,回家就没有告诉他们补课费的事,尽管只有500元。
周梅老师再次催要的时候,雯雯说:“老师,等我春节去你家拜年的时候一块给可以吗?”
周梅说:“吴雯雯,这补课也有赊账的吗?是不是想当老赖?你的学习态度也太不端正了,我对你非常失望,我不会为你义务补课,不要再来了。”
要知道,这番话,周梅是在课堂上,面对全班同学的面说的。
周梅在日记中写道:“听了老师的话,就像脸上被打了几巴掌,让我无地自容”。
两天之后,周老师再次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催要补课费。
因为没交补课费,师生结下梁子,发生下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2006年1月16日13点05分,雯雯在家洗过头后由母亲丁芙蓉到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进考场时,被老师周梅拦住:“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去扎辫子吧,弄不好就不要考试了。”
雯雯听了,不得不返回,到校外的小卖店买了扎头绳,扎好辫子再回到学校,被周梅老师拒之门外:“都什么时候了,你迟到了,明年再考吧。”
(但是当这些学生面对律师时,口径却出奇地统一——“老师什么也没说”。在公安部门调查取证中,学生所说的证言也漏洞百出。)
有学生说:在吴雯雯自杀事件发生后,老师多次对学生说要统一口径:
“你们不要乱讲,不要在QQ空间和群里谈起此事,公安局现在科技很发达,谁要是乱说,警察马上能查到谁在说,你们要承担严重后果。”
1点35分,吴雯雯在学校外面的小卖部,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电话中的她泣不成声:“妈妈,老师不让我进去考试。”
丁芙蓉心急如焚,她放下电话,立刻赶到学校到校园寻找。
但是所有的考场都寻遍了,没有女儿的身影。
她找到周梅老师询问,得到的回答是:“我让吴雯雯扎好辫子再来考试,但此刻已经超过时间,不能参加考试了。”
丁芙蓉哀求说:“周老师,这是期末考试了,你也知道非常重要,我再去找雯雯,如果找到了让她进去考试可不可以?”
周梅这才答应,然而丁芙蓉再也没有找到她心爱的女儿。
15点37分,雯雯的父亲吴英群接到了周梅老师的电话:“吴雯雯今天没参加考试,语文成绩是0分。我先告诉你。”
眼见得天色已晚,雯雯的父母只得拨通了所有本地亲友的电话,让他们帮助寻找女儿。
时间来到凌晨时分,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只有亲友们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雯雯,你在哪?”、“雯雯,快回来吧,咱不上学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女儿的踪影,雯雯的父母绝望了,他们只好报警。
民警非常重视,他们调取学校的监控,一步步寻找。
凌晨三点左右,警方在九山湖发现了雯雯,她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雯雯的书包里,警察发现了一封遗书:
当我离开这世界时,请你们不要担心,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好了。免得给你们添麻烦,再见了。
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学对面小店的一位50多岁大妈接受警方询问的时候回忆说,事发当日下午1时半左右,雯雯被拒考后曾在她店里打电话给妈妈哭诉:“老师不让我考试。”
大妈还劝她:“你先去,老师怎么会不让你考试呢,你回去再求她。”
另一家小卖部的女老板则告诉雯雯的父母,雯雯买头绳时,还顺带买了之前早已看好的一条项链。
这足以说明,这时候的雯雯对生活充满希望, 根本没有想去结束生命,也没有想到老师会不让她参加考试。
女老板说:“她常来这里买东西,因此我认识她。买项链的时候,雯雯笑得很灿烂,这么爱漂亮的女孩,怎么会去寻短见。”
可是,谁也没想到,她心目中最值得敬佩的老师,竟然会拒绝她参加考试。
更没有想到,这个文静的女生竟会选择以死抗争。
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儿,瞬间变成冰冷的尸体,雯雯的父母崩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悲痛转化为愤怒,他们将学校和周梅老师告上法庭,不这样女儿在那边无法安息。
在此之前,雯雯父母曾经跟校方进行协商,要求校方和老师承担相应责任并在当地媒体公开道歉。
然而校方拒绝道歉,只愿意给家属补偿7万元,但前提是家属必须承认吴雯雯之死一场意外,放弃追究学校和周梅老师的责任。
由于双方的立场相距太远,协商宣告失败,雯雯的父母吴英群、丁芙蓉将某市第X中学和女儿班主任周梅老师告上法庭。
2006年4月16日,法庭开庭。
吴雯雯的父母在诉状中称,学校和周梅非法剥夺了女儿的考试权,学校管理上有严重失误,要求被告赔礼道歉并赔偿女儿死亡补偿费、丧葬费、交通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共计60万元。
法庭上,校长辩解说:“我们这里是初中,不是幼儿园,吴雯雯是长腿的,关学校什么事?”
教导主任也说:“那么多学生,走丢了都要向学校追责,我们只能关门了。”
周梅的书面辩解称:“迟到多少时间取消考试资格,国家没有统一规定,学校完全可以自主决定,迟到一秒钟,老师也有权拒绝其参加考试。”
最后校方的辩护律师发言说:依据警方获取的证据,基本可以认定吴雯雯的死属于自杀,而且是在校外,跟学校没有任何关系。
因此学校依法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原告的诉讼请求没有法律依据,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应予以驳回。
辩护律师还说,吴雯雯扎辫子返校后,迟迟没有找到考场,做出了迟到的误判而离开学校。
因此,原告要求学校承担赔偿民事责任的诉求不符法律规定,应予以驳回。
“都这样无理取闹,谁还管学生,书还怎么教?不是误人子弟吗?辩护律师将声调提高了八度,抑扬顿挫地说。
被告代理律师发言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法庭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持续,整齐、热烈。
发出掌声的,是旁听席上的五十多名老师,包括学校领导。
他们同时起立,热烈鼓掌并大声叫好。
这时候,吴英群惊呆了,面对一群冷漠的他们,他真想冲过去将他们撕碎,但是他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发作。
但是几秒钟之后,他还是爆发了。
吴英群拍案而起,质问这群人:“我的女儿含冤而死,你们还这么高兴!良知何在?师德何存?物伤其类,尚且悲哀,你们竟然连起码的恻隐之心都没有,如何为人师表?”
雯雯的亲属更是情绪激动,纷纷起立表示不满。
审判长被迫宣布休庭,并定于两天后再开庭。
4月20日下午,法庭再次开审此案。
庭审中,吴雯雯的母亲丁芙蓉情绪失控,痛哭失声,雯雯的亲人不能自制,法庭哭声一片,导致法庭再度休庭。
随后,吴英群以状告xxx行政不作为案已被受理为由提出撤诉申请。合议庭经过紧急商议后宣布,等待行政诉讼结果,本案终止审理。
然而不久后,此案再起波澜。
7月13日,吴雯雯父亲吴英群将某市第X中学告上法庭,要求被告在全国范围内公开向原告赔礼道歉,并就其因组织、策划众老师在吴雯雯案的法庭上集体鼓掌喝彩行为支付精神损害赔偿金1元。
然而被告方辩称,他们没有在法庭上鼓掌,更没有策划。
因此,浙江XX市XX区人民法院作出民事裁定:因证据不足,吴英群的起诉被驳回。
而开庭之前,该校领导人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曾经承认鼓掌,并且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老师们不知道法院规矩,才起立鼓掌,不知者不为罪是不是?”
(法庭开庭前,法官都要宣布庭审纪律,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大声喧哗,老师们不该不知道的。)
“鼓掌是因为律师的发言太过精彩、大快人心,有助于杜绝家长碰瓷,避免产生老师不敢管学生的恶果,洗清周教师的不白之冤”。
“周老师是个优秀的教师,家长的无理取闹已经产生了负面影响,有可能毁掉老师的一生。”
吴雯雯案随着吴英群起诉的被驳回而尘埃落定,然而关于此事件的争议却没有停止。
“两年前我逃离了那里,我为那里的环境感到悲哀、绝望”。
“这个学校的老师为何集体堕落,良知何在?无论谁有理没理,原告方毕竟痛失女儿,抛开你们教师身份不说,你们也有儿女,你们也是父母,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人震惊。”
“雯雯的父母没有谩骂,没有侮辱老师,只是通过法律手段希望达到诉求,老师们的反应显然过激”。
“假如你的女儿在外地上大学,遇到这种事情你们怎么办?”
“你们没有注意,此事的导火索是雯雯没有向老师交补课费。现在的部分老师生财有道,在课堂上故意不讲重点,打算补课的时候向学生收费,如果你参加补课,学习就会被拉下”。
“班主任老师仅以头发没有扎好为由不让吴雯雯参加考试,待人家女孩头发扎好后又以迟到为由再次将其拒之门外,谁给老师的权利?别说是个文静女孩,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男孩,老师也不能这样做吧?”
“是啊是啊,不让参加学生考试没有任何法律依据,这是班主任老师的霸道跋扈,武断专横,不但不当,而且违法,她粗暴地侵犯了宪法赋予公民的受教育这一基本权利。”
当然也有网友认为,老师及校方只是不让雯雯参加考试,并没有打骂她虐待她,并不必然导致雯雯自杀,老师拒绝她考试和自杀没有因果关系。
女孩的自杀主要是自己性格原因导致的,她脆弱、太敏感,自信心太强,心理承受能力差。
无论怎么说,一个花季女孩永远离开了我们,难道我们要责怪孩子吗?所有各方都该反思,到底自己有没有错。
雯雯的死像一记重锤无情地砸在了人们的心上。
而法庭上教师们的掌声,则像一把利刃刺痛了每个善良的人的心,
但愿雯雯如花生命的凋零,会触动人们已经麻木的神经,去感动那些早已冰冷坚硬的良知。
雯雯,一路走好,但愿天堂里没有补课,没有拒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