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恩典/文
杨志荣,农历1924年10月17日出生,祖籍山西省芮城县陌南镇刘堡村,现居住在山西省太原市杏花岭区解放路省实验中学宿舍。杨老幼时家境较好,兄妹共八人,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兄弟六人,大哥二哥务农,三哥是地下党员,后来在县政府工作,他排行老四,五弟教书,六弟跑运输当司机。
杨老幼时在刘堡村上民族抗日小学,1938年日本人打过来时,刚刚小学毕业的杨志荣跟随表哥王云武、表嫂、虞乡县(今永济县)县长,乘坐羊皮筏子夜渡黄河跑到洛阳。
到洛阳后,表哥将他安排到洛阳西宫,那里有个专门招收流亡的学生,供吃穿住的“战区学生进修班,在此学习了一年,并第一次接触到了英语。
一年后,杨老流亡到了陕西,入读陕西国立七中,在国立七中学习了两年,把初中课程都学完。
1942年后半年,政府号召参军,我和班里十几个同学报名参加了(此处时间有误,应为1944年9月国民政府号召“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班里的女同学不敢参加,杨老他们走的时候女同学们还哭哭啼啼的。
当年一齐报名参加的有300人,两个分校的同学合并起来的。从洋县走到汉中,在汉中休息了一周,还第一次洗了澡,为了消毒把衣服蒸了一遍。随后又步行3天走到了宝鸡,改乘火车到了西安。
那年杨老他们在西安过了个年,过完年从西安乘坐飞机到了云南沾益,然后坐车到曲靖。到曲靖后被编入青年军207师619团1营3连,任二等兵。
操练了两个月后,空军来挑人,杨老所在的营挑选了四个人,他自己则是其中一个。选出来的人集合统一到了昆明郊外的岗头村,那里有个尼姑庙,杨老当时就犯嘀咕:“怎么来这儿?不是被选做飞行员吗?”
后来杨老被编到了第一大队第五分队,身份是下等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当伞兵,不是飞行员,瞬间心里落差很大。
当天部队就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套新装备,有杨老第一次穿的皮鞋,第一次摸到卡宾枪,上衣是夹克式的,腰里系着子弹带。每人还配有一把手枪,三个弹夹,每个弹夹有十发子弹。还有夜光手表,指北针、水壶、口罩、防风眼镜、单兵救急包。
第二天夜里就开始了体力训练,为了防止日军的特务和汉奸掌握实际情况,他们白天在帐篷里休息,晚上坐车出去训练,一般是十几个人坐一辆车,共有二三十辆车。
几个月后开始了跳伞训练,美国教官教的很认真,就是脾气不好,但很细心,训练中有几个队员摔断了腿。美国教官还经常送我们小礼物,如口香糖,第一次见到口香糖的杨老刚开始还不知道,看到美国兵嘴里总是在嚼东西,很纳闷,还以为他们吃不饱,总是在吃东西呢!
有一天夜里,他们乘坐着十轮大卡车出去走了大约五六个小时,到了一个山里,有很多美军的帐篷,排队进去后,被每人每个胳膊上都打了三针,后来才知道那是打的防疫针。紧接着军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万法币,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当时虽然法币不值钱,但岗头村那一带物价很便宜,还是能买许多东西的。
长官说:留着以后再花吧!然后把他们带到了机场,每架飞机上只坐12个人,大家奇怪,平时训练的时候,飞机上总是乘坐36个人,共三个组,今天怎么机上只坐一个组的人呢?
杨老他们在二三十架战斗机的护航下,飞了四五十分钟后,美军教官用英语喊:起立,挂钩。随后他们跳出了机舱,大家心里默数三秒,这时已下降了28米,降落伞打开(如果主伞打不开就打备用伞)。
这次杨老他们下降到了广东开平,集合时发现少了一个人,找了半天,才在一个水塘找到,找到时他已经被伞盖住淹死了。此时地面上有两广游击队的人接应,他们卸下伞包就走了,伞由地面人员收好隐藏,不能让日军的奸细发现。
集合后急行军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原地休息待命。之前在飞机上也没睡觉,杨老坐着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集合命令叫醒,手一扶地准备起来,感觉到手下肉呼呼的,一看是两条蛇。杨老吓得大喊:有蛇。队友们这时也有人喊:有蛇。大家一阵忙乱,好在没人被蛇伤着。
此次行动一共有180人,还有美军50多人,他们有30个人专门在西江里布水雷,阻止日军在西江里通行。天刚黑时到了罗定,大家饱餐了一顿,休息了十几天,为了保密,部队上级命令禁止随意外出,无所事事下,杨老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打麻将。
一天晚上,杨老他们奉命到西江坐船,美国兵在我们出发之前先走了。应该是在西江布雷去了,这些都是后来知道的,当时不可能知道这些。天快亮时,他们到了一个小镇,长官布置好队伍,并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务。那时一大队下设两个中队,一个是战斗中队,一个是后勤中队,杨老所在的是战斗中队。
攻击开始,不到一个小时,碉堡里的日军没动静了,碉堡里有一个连的伪军事先已联络好接应杨老他们,上去后发现了32具日军死亡的尸体,伪军说:跑了8、9个。于是杨老他们又赶忙追击,在追击中歼灭了7个,有两个日本兵跳江逃跑,他们朝着江里一阵扫射,估计那两个也被打死了,而他们一个伤亡也没有。
两广总队的人进了碉堡收获了战利品,因为杨老他们的装备很好,所以看不上那些东西。约摸两个小时后,就在他们准备撤退时,江对面的日军的炮弹就打过来了,大约打了有十几分钟的炮,三位队员牺牲,还有一个队员眼睛被炮弹皮擦伤了,眼珠挂到了脸上,杨老的右手腕也被弹片擦伤。
撤退下来以后,军医看了一下杨老的手说:可能保不住手了,截肢吧!这时美军军医瑞恩走过来,扒拉开看了一下,朝着军医说:no,no.又对杨老连连摆手说:go 。
回到战地医院,在帐篷里瑞恩给杨老做了手术。手术毕,杨老从帐篷里走出来,队友们还问:手还在不在?
美军军医瑞恩曾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脸上受过炮弹伤,看上去疙疙瘩瘩的。杨老说他的手多亏了瑞恩,否则就保不住了!
回到罗定时,日本投降,杨老他们奉命去接收广州白云山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