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语言话术》012
甄士隐落难后,变卖田产投奔岳父封肃。那封肃家本殷实,甄士隐尚且手有余财,按说只需简单帮衬便能安身立命。然而,封肃的选择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岳丈名唤封肃,本贯大如州人氏,虽是务农,家中却还殷实,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来,心中便有些不乐,幸而士隐还有折变田产的银子在身边,拿出来托他随便置买些房地,以为后日衣食之计;那封肃便半用半赚的,略与他些薄田破屋。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勉强支持了一二年,越发穷了。封肃见面时,便说些现成话,且人前人后,又怨他不善过活,只一味好吃懒做。士隐知投人不著,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引程甲本第一回)。
封肃为什么如此冷血,一方面是个人心性贪鄙无情使然,就是坏。另一方面是想要“吃绝户”自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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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律·户令》:“凡户绝财产,果无同宗应继者,所生亲女承分。无女者,入官。”清承明制。清律“户绝财产”例规定,不论在室女还是出嫁女,只有在无同宗应继之人时,才能继承家产。若无女,则“听地方官详明上司,酌拨充公”。
甄士隐无儿无女,却未必没有亲戚。若甄家五服以内有血缘之亲,甄士隐一死,就有人出头能继承他的家产。如果没有五服以内血亲,则家产就要充公。
站在封肃的立场,他的想法很简单。女儿已经年近半百,再无生育可能。甄士隐就算纳妾生育也和他们无关。既然一眼能看清甄士隐的未来,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
从继承角度看,封肃这么想似乎也有点道理。但女婿甄士隐没死,女儿一家本就受难,他如此落井下石,就是属于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非人之举。
就像后文描写的王家对贾家的不断侵蚀,借由王夫人和王熙凤,以姻亲手段开始侵蚀和掌控荣国府。甚至为进一步操控再筹谋推动金玉良姻,将外孙女薛宝钗再嫁进去。形成未来荣国府继承人全是王家血脉,岂不细思极恐?真要那样,贾家就会像薛家一样被王家彻底操控,只怕这就是“母蝗虫”之祸吧!
王家在四大家族只位列第三,传承三代本将衰落。要不是贾家第三代无法继续掌控军权,选择培养扶植王子腾为京营节度使,替贾府掌控京营核心利益,王夫人和王熙凤都不太可能接连嫁入荣国府为媳妇。
按说“投桃报李”,贾家对王家有扶持之恩。王家不说尽心尽力为贾家守护好一亩三分地,也要守望相助一致对外。可王家壮大后滋生的野心,让他们不满足在四大家族中的利益,进而先吞薛家再侵蚀贾家,率先瓦解了四大家族的联盟。
第四回,王子腾突然被由京营节度使擢升为九省统制,此后元春晋升贤德妃,贾府没捞到一点好处,她这亲娘舅却加官进爵,成为九省都检点,为北部“九省”边防的实际控制人,成为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
王子腾的使命是替贾府掌控住京营,他却借此升迁而去。看似皇帝下旨不得不从。但朝廷实际利益远不是这么简单。有些势力不是皇帝想动就能动的!就比如贾政在工部员外郎和主事任上一干一二十年,真是他没能力或者无法升迁么?只怕未必。
所以,王子腾借京营而飞黄腾达,肯定牺牲贾家核心利益。也是他与皇帝的默契。贾家正是在失去京营之后,才一蹶不振与皇帝彻底分崩。
封肃的行为,就是既影射王家也影射薛姨妈的薛家,对贾家和贾宝玉的致命威胁。
不过封肃行事,他女儿封氏的表现却非常奇怪。这个女人眼见父亲“欺负”丈夫,损害自家利益,却一言不发。文中没有写过她的一句言辞,可见她毫无作为。这就很是细思极恐。
从甄士隐一家三口的经历看,分明影射的是宝黛钗三人。但封肃显然不只影射薛姨妈,更多是影射了王家对贾家的图谋不轨。封氏的无动于衷,显然是在薛宝钗以外,还在影射“女儿”在娘家对女婿不轨时的不作为。
这其中,身为王家女儿的王夫人、薛姨妈和王熙凤,似乎就是最好的利子。她们作为娘家的棋子,对于娘家的不轨,她们不但完全配合,更是推波助澜,全然不将自己当作婆家的媳妇、妻子和母亲去捍卫婆家和丈夫的利益。
王夫人是如此,她的女儿贾元春也一样。面对贾家不臣服忠顺于皇帝,她作为贤德妃不但毫不作为,反而纵容贾家响应太上皇的旨意操办省亲,彻底与皇帝分崩背叛。也就难怪曹雪芹在她的判词中引用了“五月榴花神潘淑”以及《论语·季氏·季氏将伐颛臾》的典故,讽刺她不辨是非,无所作为的愚蠢心性了。
所以,封氏尽管主要影射薛宝钗在贾家家破人亡后的余生,实际她的不作为,也在影射面对娘家侵害婆家时,身为“女儿、媳妇”的不作为!
《红楼梦》中这种一人多“影”的伏笔,也要格外注意。至于封氏的心理,很难解释。但甄士隐只让仆人霍启搬走女儿,为什么不见奶娘身影的背后,也似乎在隐喻这对夫妻和睦的背后早已貌合神离。就像贾政王夫人,贾琏王熙凤,皇帝与贾元春一样吧!双方互为映射,似乎揭开了很多原文没有交代,却在文字中余留的很多“秘密”之事,也说不定!
❂从原文找线索,还原最真实的《红楼梦》。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