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19日,经过一整夜的大反攻,四十五师的战士们再次将上甘岭阵地夺了回来,就是在这一晚,黄继光为了捣毁敌人的地堡,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敌人的机枪,成为最伟大的战士。
到了20日凌晨,十五军军长秦基伟收到了四十五师的报告,上甘岭地表阵地全部收复。然而,这次反攻的胜利只是暂时的,美第七师三十二团马上组织增援,随即双方在阵地继续反复厮杀。
经过7天的血战,两个高地已经被厚厚的尘土和弹片所覆盖,而在尘土下面,则是无数尸体和残肢断臂。
45师三个团几乎被打光
20日这一天,上甘岭阵地上尘土盖住了天空,美韩军的轰炸从来没有停过,由于视线不佳,双方只能用迫击炮来发射信号弹。
四十五师师长崔建功几乎拿出了全部底牌,就连一三四团最强的八连也被派往了597.9高地,崔建功原本想在反下阵地后就将八连撤下,但仅仅过了一昼夜,这支百战百胜的连队就被打剩下了十几个人。
邓华给秦基伟打来电话:
“目前敌人成营成团地向我军阵地冲锋,这是敌人用兵上的错误,是歼敌于野外的良好时机,应该抓紧这一时机,大量杀伤敌人。”
秦基伟知道上甘岭的重要性,因为这里是朝鲜中线的门户,不容丢失,但他也明白,这也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机。597.9高地地势险要,我军还有坑道优势,只要抓住机会,可以大量消灭敌人。然而,由于战事残酷,伤亡惨重,秦基伟也不得不向上甘岭派出援兵。
随即秦基伟给崔建功传达,要鼓励部队发起“一人舍命,十人难挡”的革命主义精神。物资、弹药、补充的兵员开始源源不断涌入上甘岭。由于597.9高地和537.7高地地势狭小,大兵团根本无法展开,双方只能成连、成排地往阵地上填。
事实上,在阵地上的官兵或许并不多,但架不住战事越打越大,双方的增援部队也是越来越多,战斗打成了战役,造成的伤亡也越来越恐怖。
鉴于伤亡惨重,军、师的机关人员、勤务人员也被派上了战场,20日当天,秦基伟就决定,从军机关抽调1200人,补充到四十五师的13个连队。
20日晚上,军参谋长张蕴钰来到四十五师指挥部,见到了四十五师的三个团长,他们分别是刘占华、张信元和孙家贵,到此时,三个团长才报告张蕴钰,他们手中已经没有什么部队了,换言之,除了少量预备队,四十五师在惨烈的战斗中几乎所剩无几。
张蕴钰惊讶地说:
“你们怎么没有报告。”
即便到了如此紧急态势,一三四团团长还梗着脖子说:
“我们还能打,我的勤务兵还可以再顶一阵。”
军中以强者为尊,而且十五军并非志愿军中王牌军,所以,即便伤亡再大,几位团长也绝不想认怂。
不论战事进行得多么残酷,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人们都对此讳莫如深,在影视剧、小说中,战争往往被刻画成一场大型游戏。而事实上,战争伴随着死亡、尸体、血浆和残缺不全的脏器,讳言战争的残酷性,就是对历史的不尊重,所以,只有正视残酷的战争,才能战胜它。
一位参加上甘岭战役的老人曾经回忆道:
“烈士根本运不下来,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很多烈士,也包括一些伤员,被炮火炸得什么都找不到了。”
30卡车尸体
范弗里特原本打算用200人伤亡的代价,解决上甘岭,而此时,美韩军已经伤亡数千人,与此同时,范弗里特和克拉克也杀红了眼。
美韩军也还开始不惜代价地向上甘岭增兵,是时,美军的本土兵源已经不可能再有了,那么美军中的兵源问题如何解决?为此,范弗里特将韩国人编入美军,美第七师在朝鲜战争中参与率很高,自然伤亡也很大,于是,大量的韩国士兵被被编入。
在挑选士兵的时候,美军也十分不地道,时常将身强力壮的韩国士兵编入美第七师,而那些老弱者,则推给了韩第二师。
韩第二师被俘二等兵朴重根曾说,和他一起加入这个师的新兵,有一半都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
仗打到这个时候,美韩军也明白,所谓的上甘岭战役不仅是一次战役,更是死亡的绞肉机,到了第七天,美韩军已经投入了17个营的兵力,伤亡极其惨重。
韩二师第三十一团机枪手金在成,被俘后曾说:
“我们连接防美军时,听说换防的是美军一个连,可我看到从阵地上下来的还不足30人,他们只背了5支枪,蓬头散发,满身是泥,简直不像个人样子。其中有几个人抬着一具尸体,一发炮弹在老远的地方爆炸,可他们扔下担架就没命地跑。”
美联社在19日的战地报道中写:
“那些出发时兵力充足的部署,今晨回来时,只剩下几个少得可怜的残余,那些军官看到这样惊人的损失,都哭了起来。”
单单19日那场大反击,仅仅两个半小时,志愿军四十五师就上报歼敌2500人,20日上午,仅在597.9高地的南山沟,美军就拉走了三十卡车的尸体。
绷带洗红了溪水
巨大的伤亡,还导致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救护工作的压力陡然增大。和拼死战斗的四十五师战士一样,后方的救护人员也在拼命地抢救伤员。
事实上,在7天的战斗中,战场上除了大量尸体,还有不少伤员,救护人员在抢救伤员的过程中,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美韩军每日要投下数万乃至更多的炸弹、炮弹,我军很多救护人员在救人的路上,便被炮弹炸死。在597.9高地9号阵地,为抢救一名伤员,救护人员付出了7条性命。
在597.9高地3号阵地,未运回60名烈士的遗体,伤亡了50余人。在537.7高地上,为抢救炮火中的10名伤员,牺牲了21人。
由于伤亡太大,指挥员只能暂停了战时抢救伤员,但随后下令,火线运输人员将弹药、武器、物资运到前线的同时,必须送回一个伤员,送回五名伤员者,记功。
美军没有放弃对我军后勤补给线和关键位置的火力封锁,在448高地和一三五团指挥使之间有一条山沟,终日被炮弹所覆盖,有些时候,我军的运输连就在这里,被成连、成排地炸得什么都不剩。
在激战的7天里,1900名伤员被送到了军、师野战医院,这里有贯穿伤、骨折伤、胸腹伤、烧伤,大部分伤员是被炮弹炸伤的。
手术台上的医护人员不停地忙碌着,几乎没日没夜地抢救着各类伤员。在离四十五师的野战医院不远处的山沟里,有一弯清澈的溪水,由于医护人员时常在这里清洗绷带,整个小溪被鲜血染红,长久无法褪去。
山沟和山坡中,已经提前挖好了大量坑穴,但在不久之后,就被烈士的遗体占满了,只留下那木牌上的姓名、籍贯和部别。
数十年前,他们奔赴战场;时至今日,我们国泰民安。事实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他们曾为我们负重前行,向所有可爱的志愿军战士致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