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的阿勒泰》大火了一把。

电影质感、散文结构、生动形象、动人场景,让书、剧、景,作者李娟都出了圈。

既然有成功案例在前,自然产生一些遐想,会不会有更多散文被改编,一言以蔽之,不可能。



首先是散文这个文学体裁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很难驾驭。

寥寥几句,情感世界千沟万壑,白描而过,赋比兴自然而然,行散神不散。

既不能如流水账,也不能矫揉造作,本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写成了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样一来,通篇是自我感动,如同烂片《云边有个小卖部》一样,矫情、自以为是,唯一有些散文气质的只有片名。



换句话说,散文对文字提炼的要求特别高。

不能天南海北说了半天,涉猎广泛,最后没有一个统一而明确的主题,乱而杂,美名其曰可叫杂文,实际上是文学功底不够。

如朱自清在《匆匆》中写时间流逝,“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

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

先从身体感受写到肢体动作再到自我思考,一天的日常让时间拟人化,迷茫、挽留、释然,个人情绪的变化一目了然,托物言志的表现手法灵活运用,可要没朱自清的能力,写出来的东西大概率是强行排比。



散文主要分为叙事散文、抒情散文、议论散文。

叙事诗记人记事,抒情是写景表达感悟,议论是含有哲学概念或生命真谛、社会意义,人们更喜欢的是抒情散文。

《我的阿勒泰》属于抒情散文,是大多数观众可接受的美文,也影视化的侧重点,毕竟有美景可以欣赏,观众也易追捧,可且不说比肩朱自清,又有多少人能有李娟的细腻,相应的好作品少,散文改编自然不会更多。



其次是散文影视化,这类作品讲究含蓄、优美、情景交融。

不刻意渲染悲伤,但影片会有淡淡的忧伤,不专门强调快乐,但影片会有难忘的回忆,在电影类型上被叫做诗电影。

诗电影起源于苏联,中国的此类影片深受苏联电影影响,像《雁南飞》《我是古巴》,但中国在学习苏联后也进行了本土化,结合费穆的《小城之春》加入东方美学风格与情感表达,出现一批优秀诗电影影片。



如水华的《林家铺子》,叙事流畅,转场丝滑,声画蒙太奇,新现实主义,都在深化这世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开篇一盆污水倒入河中,周边瞬间被染,以意象的方式托物言志,在乱世之下,原本清澈见底的中国被一盆污水倒入,四周一下子就变得浑浊了,而这股浑水到现在都没有被澄清。



这种立意让诗电影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陈凯歌是之后的佼佼者,《黄土地》中的民歌、天地、摄影,以这些为载体,让它们成为电影的讲述者,《孩子王》中的东方美学,对教育的鞭辟入里都属上乘。

吴贻弓的《城南旧事》中极致的优雅,淡淡的哀伤,离愁别绪的知交半零落,还有王家卫的《花样年华》中的格调与意境,霍建起的《那山那人那狗》中的美和慢。



可时至今日,谈起诗电影过来过去还是这几个人,后起之秀很少,国产电影连故事都不会讲,更别提讲究底蕴和韵味的诗电影了。

人才断层也是散文影视化的一大难点,连曾经国内诗电影的天花板陈凯歌都只剩空洞无物的唯美主义了,更何况其他人,他们的文学水平恐怕都不及陈凯歌一半,又怎么会拍出好东西。



最后是市场原因,一部《我的阿勒泰》的成功并不能说明什么,样本太少,一时的流行也就是一阵风,过去了就悄无声息,没什么长尾效应。

诗电影可以归类到文艺片的范畴,这类影片什么市场表现,大家心知肚明,碰到一部大卖的何其不易,电视剧也不例外,那些爆款基本都是故事片,借景抒情的少之又少。

综上,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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