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你要是再不搬,别怪我不客气!”小儿子王志刚站在客厅中央,怒气冲冲地吼着。他的妻子刘红在旁边冷笑了一声,双手抱胸,眼里满是不屑。
“志刚,我可是你爸啊!这房子是我给你的啊!”我哆嗦着从沙发上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老伴林秀珍坐在旁边,眼圈红得像是要滴血,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给我的?呵,这房子是我的名字,房产证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们老两口滚出去吧,我这小家还养不起两尊大佛!”王志刚冷笑着,转身就往卧室走去,摔门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八年前,我亲手把两套拆迁房留给了这个小儿子,而如今,他却要把我赶出家门。我这几十年,是不是白活了?
我叫王建国,今年68岁。年轻时吃过不少苦,老天爷算是给了我一线生机,让我赶上了拆迁的好时候。可谁能想到,我拼了命想换来的安稳日子,最后却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我的命运,说起来像个笑话。
我有两个儿子,老大叫王志军,小的是王志刚。志军是我和前妻生的,志刚是我跟现任妻子林秀珍的孩子。从一开始,这两个孩子的命运就不一样。
志军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就爱学习,可惜我那个时候日子过得紧巴,他跟着前妻长大,吃了不少苦。前妻跟我离婚后,再婚带着他去了外地,我这些年也没怎么管过他。
志刚是我和秀珍的孩子,他出生时我已经攒下了一些家底,日子稍微宽裕点了。秀珍从小娇生惯养,性子强硬,对志军不冷不热,但对志刚却宠得不行,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久而久之,我也不自觉地跟着偏心,觉得亏欠志军的,等将来有机会再补偿吧。
八年前,拆迁的消息传来,我心里乐开了花。两套房子,市值几百万,足够我们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了。
那时,志刚刚结婚,他跟我说:“爸,我和红红刚买了房,还欠着贷款,这拆迁房要不就写我名下吧,您和妈以后就住在我这儿养老。”
秀珍也在旁边劝:“志刚是我们亲生的,房子就该给他。志军从小跟着他妈,咱们又没怎么管过他,他能有多稀罕咱们这点东西?”
我听了这话,心里也觉得有道理。志军这些年很少跟我联系,拆迁房的事,我也没主动告诉他。当时我心里想,反正志刚是亲儿子,我的晚年总得指望他吧。
于是,我把两套房子全都写在了志刚名下,还把手头的存款拿出来帮他还清了房贷。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做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惜,生活总是爱给人当头一棒。
志刚的日子越过越好,刘红生了孩子后,他们一家三口搬进了新房,而我和秀珍就住在剩下那套拆迁房里。刚开始,他每个月还会来看我们一两次,带点水果,陪着吃顿饭。
可慢慢的,他来得越来越少,嘴里不是说工作忙,就是说孩子需要照顾。再后来,他干脆不来了。
我试着打电话找他,他不是不接,就是一句“哎呀,爸,我太忙了,改天再说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又觉得,人家有自己的小家,忙点也正常。
直到去年,刘红突然找上门来。
“爸,这房子我们要收回去了,志刚的公司最近缺资金,这房子得卖了补窟窿。”刘红站在门口,语气强硬。
“什么?这房子不是给我们养老的吗?”我愣住了,心里一阵发慌。
“房子是志刚的名字,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房产证!”刘红不耐烦地说,“再说了,这几年我们也没少给你们钱,您该知足了!”
我一听这话,气得手发抖:“这房子是我给你们的!现在要赶我们走,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刘红冷笑了一声:“良心?这年头哪有什么良心?房子是我们家的,您要是不搬,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我和秀珍呆呆地站在原地。
其实,在刘红说这些话之前,我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问题。
志刚和刘红对我们越来越冷淡,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懒得说。秀珍倒是提过几次:“老王,要不咱们把志军找回来吧,毕竟那也是你的儿子。”
可我每次都摇头拒绝:“算了吧,这么多年没联系,他心里早就没我们了。”
现在想想,当初是我自己断了跟志军的联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志刚身上,可到头来,却落得个被驱逐的下场。
那天晚上,我整宿没睡。第二天,我和秀珍去找了志刚,想再跟他谈谈。
“志刚,这房子不能卖,这是我们养老的地方啊!”我几乎是哀求着说。
“爸,别说了,房子卖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们要真没地方住,我给你们租个小房子,够了吧?”志刚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我心里彻底凉了。
八年前,我以为把房子给了他,就能换来一家人的安稳幸福;八年后,我才发现,我不过是把自己的退路全都堵死了。
后来,我试着联系志军。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喂,哪位?”
“志军啊,是爸……”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爸?”志军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地问,“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着他刻意疏离的语气,我心里有些酸涩,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几秒,我终于鼓起勇气:“志军,爸错了,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挂了电话。
“爸,您在哪儿,我去找您吧。”志军的声音不再冷淡,反而多了一丝温暖。
那天,志军带着妻子和孩子来看我。他们三口人站在门口,笑着叫我一声“爸”,那瞬间,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可我知道,这些年欠下的债,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还清的。
志军没有怪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爸,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您和阿姨的事交给我,我一定想办法。”
后来,在志军的帮助下,我和秀珍搬进了一间小房子,日子虽然清苦,但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亲情,不是用房子和钱就能换来的。
一碗水端不平,终究会溢出来伤人。偏心的代价,远比我想象中要沉重。
而我,已经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