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意是一位性格稳重、艺术创作凸显思辨能量的青年艺术家。他善于将客观世界的日常材料作为主体经验感性的提炼来源,借由创作将形象(雕塑、绘画等)本体逐步释放为想象和价值判断的视觉载体。其作品克制而严谨的塑造面貌表征着一种少有的冷静与内化的观念体系,传递出艺术家对中国社会经历全球化急剧变化之后的信息扁平及都市化进程步入新疏离阶段特点的敏锐观察与理性态度。张天意的艺术作品多彰显出抽离的意境,展现出一种网格化的平均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青年一代艺术总体样貌特征的一隅。

——柳淳风(中国美术馆研究员、美术史学者、博士)


艺术家简介

张天意,1995年出生,生活于北京,现工作于中国美术馆。本硕先后毕业于北京服装学院和中国艺术研究院,曾赴意大利交流学习,并取得威尼斯建筑大学、佛罗伦萨大学、佛罗伦萨美院学业证书。现为中国城市雕塑家协会会员。

以雕塑、绘画、装置、影像等艺术形式进行创作实践,从具象到抽象,从架上到观念,对形式感和原始意味有着独到的理解,在对观念表达的同时注重造型艺术的深化,作品多从自我感知及体验出发,依托于客观世界、社会现象、哲学思想来进行呈现。

参展

2023年:“世界是个圆”2022青年艺术100年度展,嘉德艺术中心,北京。第十四届光州双年展,光州,韩国。

2021年:“北京798艺术节主题展——时代壮歌·奋进舞台,当代主题创作美术作品展”,798国际艺术交流中心,北京。“美的伙伴”——中国美术馆同仁美术作品展,俄罗斯文化中心,北京。

2020年:“科技·人文·未来”——大学校园雕塑邀请展,南方科技大学,北京。艺术中关村2020联展,中华世纪坛,北京。初心守望,文明交融——2020第五届苏州·金鸡湖双年展,苏州。

2019年:“一带一路”国际雕塑公园优秀作品展,阿拉善博物馆,阿拉善。艺术中关村2019联展,壹美美术馆,北京。走进新疆——民族大团结雕塑作品展,可克达拉市图书馆,可克达拉。首届鹰潭“道在生活”雕塑创作作品展,鹰潭市美术馆,鹰潭。

2018年:“逐梦时代,塑我青春”——全国青年雕塑家作品展,江苏省现代美术馆,南京。2018首届平遥国际雕塑节,平遥。“美我时代,命运共同”——第四届中国青年雕塑艺术展,金鸡湖,苏州。“感知中国·意大利行”——多彩中国微型艺术展,威尼斯,意大利。

技术发展视域下美术创作方法的变革与图像生产的演变

文/张天意

图像,是美术创作的核心。随着技术的革新以及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变化,美术创作的方法和视角在时间长河中逐渐多元起来。概括而言,由创作方法变革使得图像生产嬗变,先后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来自人类对世界的直接体悟。这一时期,美术图像的生产主要是对现实世界的一切直观物象的模仿。大致可分为“寻找图像后描摹”和“寻找图像后创造”。前者更接近“临摹”与“写生”的概念,古典油画的肖像、巴比松的写生、印象主义对光的捕捉都可算作此方法。而后者的“创造”是依据图像的基础来进行概括、提炼、想象,可以是物象的变形,也可以是以最初图像为根据再延展的演绎,参照真人创作的表现主义绘画、似梵高风景画的后印象主义,突出对客观的主观改造。

“照相术”出现并广泛普及之后,“图像”的意义迎来了最重要的革新,这就是第二阶段的开始。在“眼看物——笔画眼中物”对物象的二次转译过程中,增加了“相机捕捉物——从相机里呈现照片”这一可重复的过程,美术创作的方法与视角也迎来了巨大的转变。寻找图像的过程不再只是单一的直接观看或对物象的记忆,而是可以通过多次转译来达到素材图像的广泛甚至是跨时空的积累。在视角方面,人们的构图意识也随着照片上框取的图像排布而改变,德加的《舞蹈教室》就是受此影响的代表。随着暗房技术的成熟和数码技术的到来,创作方法又增两种,分别归纳为“寻找并制作图像后描摹”和“寻找并制作图像后创造”。在原有的基础上多了“制作”二字,顾名思义,有别于人眼直接的观看、简单摄影的原图,是针对前期转译的图像进行技术上的调色、拼贴、绘图、合成、消除等,达成美术创作前期准备工作的需求,再对此图像进行“描摹”和“创造”。

现如今,美术创作方法正经历第三次变革,也因此进入了第三阶段。二十世纪中叶,科学家们怀揣进步的理想,将AI(人工智能)这一概念带入了社会视野,彼时,文学、电影、美术等都对其进行了创造性的探索与假设,人们无比期待着这颗蕴藏无限可能的种子生根发芽。如今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使AI在各领域内都完成了惊人的蜕变,当年各类作品的想象逐一实现,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AI在图像识别与处理领域的飞速成长,是新质生产力在美术创作中体现的直接原因,如何判断及应用这份“力量”,将极大影响我国未来的艺术生态。

AI的发展正在让艺术与科技进一步融合。前期工作中的“图像”基于大数据整合、截取、融合、拼凑、模仿、复制,也可结合直接观看和图像制作后多次再创造。AI在介入美术创作过程中的优势非常明显,它能极大减少前期的工作量,不论是寻找还是制作,只需要输入指令、校正指令,就能直接生成所需要的图像,大到风格流派,小到材料质感,AI在数据支持的情况下经过合理的调校后都能完成创作者对图像的大致要求,甚至在生成过程中会出现意料外的画面,超出常规指令外的人工智能的自行补充,反而能给创作者新的灵感启发。尽管AI技术为美术创作带来了诸多便利和创新,但同时也面临着版权保护和道德责任的挑战。由于AI创作的艺术作品可能涉及对他人作品的借鉴或改编,因此容易引发版权纠纷。此外,关于AI创作的艺术作品是否具有艺术价值以及如何衡量其价值的问题也亟待解决。因此,在未来的发展中,我们需要加强对AI创作艺术作品的版权保护和道德规范制定。

综上所述,在AI技术的影响下,美术创作正呈现出创作效率提升、艺术形式与技法创新、艺术资源整合与个性化推荐、跨界合作与多元化表达以及版权保护与道德责任挑战等特色。这些特色不仅推动了美术创作领域的创新发展,也为艺术家提供了更多可能性和机遇。但在AI逐渐普及的同时,尤其要注意它作为美术创作工具的异化。因为AI图像生成来源于共有的数据库,受目前数据量、算法、算力的影响,它的呈现能力在当下是有限的,又因使用者的认知影响,输入的指令相似会造成图像也有很强的趋同性,在画面的元素、构成、氛围上都有一种僵硬的随机感。根据大众层面提供和生成的图像,人工智能还会出现一定的茧房效应,图像生成不经大量调试的话会被较俗较工的审美笼罩,像简易又明艳的低成本设计作品一般。这种信息茧房不但会影响到“产出”的结果,还有着更大潜在的危害,所谓AI审美。在信息短平快接收的当下,海量由不成熟指令生成的不经修饰的AI图像层出不穷,这无疑会对普罗大众的审美认知层面造成负面影响,观者会习惯统一的、虚假的、反逻辑的图像,还有部分人群会对此信以为真、奉其为美。同样它也会反向影响创作者的审美和认知,使用AI制图创作的根本逻辑还是依靠使用者的想象力和表达能力,在创作者怠惰又麻木的惯性输入后,思维和想象也便被禁锢了。更有甚者,放弃了艺术家本体的主观能动性,全交由AI生成图像,再原封不动地将其“手工打印”出来。在近年很多美展甚至是非常重要的主流美展中,也不乏很多依据AI图像创作的绘画,或受到AI审美影响的作品。有的画面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组合,但不具备叙事的连贯性或绘画观念的相关性,仅仅是一种形式的堆积;还有的画面氛围、人物形象出现了一种“伪人”的质感——千篇一律的面庞、生硬的表情、虚无的背景,透露出了工业产品般的无差别感。应该承认,这种异化带来的创作替代、审美降级,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致命的。然而,危机同时也是契机,若处理得当,在未来刺激优秀艺术作品的诞生,亦未尝不可。

在我个人的美术创作路径中,无论三维还是二维,都有意避开与AI所带来的负面状态相似的外在,尽管是极简和抽象的作品,也依靠的是对观念的提炼、逻辑的抽取,是以我个人对雕塑、绘画本体语言理解为基础,而非无意义地堆砌、无情感地覆盖。在“情感”尚未被量化的现在,AI还不能生成人类所感所想的图像,更无法连接图像背后的“故事”,它只是一种摆在面前的结果,并非答案。

也许一种最理想化的结果,是在AI必然的异化后会警醒真正的创作者们,离开自己的创作舒适圈,去大量吸收、转换各门类乃至各行业的信息,从把AI当作媒介再到与AI合作,完成超越性的创造,最终将AI所带来的结果,融入到各自的“答案”之中。祈祷这第三次美术创作的变革,依旧能让艺术绽放人性的光辉、孕育启迪的智慧。

《雕塑》系列作品

正如直接的命名一般,作者想呈现出一系列纯粹的雕塑。同音乐一样,是抽象的、自我的、有逻辑的,为人们带来距离感的、陌生的、拒绝辨认的个体,它是形式的,甚至是无意义的一种人造的不与世界妥协的突兀存在。作品以最简单的几何形态为基础,在雕塑的本体语言上用一对对矛盾构成。作品中均使用了“挖刻”的行为,或是停留在表面的“破坏”,或是洞穿了作品整体,它们隐喻了伤痕、空洞、窥视、自毁等等,这些原始的、粗糙的、不完美的人为痕迹,打破了作品整体相对机械的圆滑,同时带给理性的几何体一丝感性的意味。命名的逻辑采用部分古典乐(某调,某琴,某曲)的“公式”,无意让作品承载太重的“问题”,望观者回归感性本身后再进行思辨。


张天意 《雕塑——方2,叠》

白钢、特殊涂料 35cm×35cm×60cm 2021年


《雕塑——方2,叠》(局部1)


《雕塑——方2,叠》(局部2)


《雕塑——方2,叠》(视角左前侧)


张天意 《雕塑——圆1(阴,阳)》

石膏、特殊涂料 21cm×46cm×21cm×2 2020年


张天意 《雕塑——圆2,面1》

铜 150cm×260cm×100cm 2022年


张天意《雕塑——圆2,面1》(视角右后侧)


《雕塑——圆2,面1》(视角正)


张天意 《雕塑——圆2,面2》

白钢 150cm×260cm×110cm 2022


《雕塑——圆2,面2》(视角右侧后)


《雕塑——圆2,面2》(视角右后侧)


《雕塑——圆2,面2》(视角正)


组·局部1


张天意《雕塑——圆2,面2》(局部)

《意向》系列作品

我希望用最简洁的线条、最根本的形体呈现出一系列人们的“状态”。此系列作品中的“人”是模糊的、无性的、无民族的、无年龄的,它们代表了人类共有的某种状态,我以不同的材料,以抽象的、表现的手法塑造这种种状态的意象。单个几何体不过分夸张的变形,能够表现稳固的状态,然后在保留作品最大整体性的同时,丰富形体的层次;多个几何体的变形与组合可以概括运动中张牙舞爪的人,不同的线条形态交叠组合,使作品呈现出如圆舞曲般的音乐性。总体来说,这系列作品的感受是直观的,也是相对安静的,尽管是“向上”状态的意象,我依旧希望它看起来内敛沉稳,不脱离雕塑的纪念碑性。


张天意 《相聚》

铜 80cm×40cm×80cm 2018年


《相聚》(视角1)


张天意 《憩》

白瓷 18cm×16cm×18cm 2019年


《憩》(局部1)


《憩》(局部2)


《憩》(局部3)


《憩》(视角1)


《憩》(视角2)


张天意 《思》

石膏 35cm×43cm×40cm 2019年


《思》(视角1)


《思》(视角2)

装置作品

此件作品是针对光州双年展中国馆的“竹意心源”主题创作的。

自古以来,“竹”这一植物在中国文化中寓意坚韧不屈的精神,代表顽强的生命,被喻为“虚怀君子”。我借竹子“折而不断”的特点,用竹节作为主体,剖开后弯折变形,再将另一截竹节变作竹钉置于作品空间的末端,中间用钢丝相连,紧紧绷直,意图用两端持续拉扯过程中“力”的抗衡来表现竹子本性的“韧”。长在土壤中鲜绿的颜色象征着蓬勃的生命,作品整体的形态好似一架古琴,多个三角几何形体的构成稳定了作品“镂空”的结构。韧竹的不屈,不止在抽象化竹节弯曲压扁的“折不断”,也在它立于土地还向反方向倾斜的“拽不倒”里,更在那小小竹钉承受所有钢索后屹立不倒的“掰不弯”中。同时,借助现代工业化的材料对自然界植物的转换,在美术馆这一场域,探讨了人、自然、现代化进程三者之间的微妙关系。


张天意 《韧·竹》

综合材料 200cm×140cm×550cm 2022年


《韧·竹》(局部1)


《韧·竹》(局部2)


《韧·竹》(局部3)


《韧·竹》(局部4)


《韧·竹》(视角1)


《韧·竹》(视角2)

《涂色游戏》系列作品

想法很简单,就是像孩童一样,为一幅画作的诞生创造游戏规则。大多数作品的规则虽不相同,但逻辑近似:限定笔数,与他者进行回合制绘画。这里的他者起初是身边的朋友,我规定总共二十或三十回合,你一笔我一笔地开始涂鸦,在创作中会出现很有趣的事情,争夺、礼让、顺从、主导、辅助等等心理状态都会反应在每一回合的每一笔上,作品的创作方向是流动的、随机的,可能会完成一幅美丽的作品,也可能最后一团糟。但身边不一定总是有人,于是后来的他者我逐渐扩大到了人以外的事物上。比如在车上的时候,“车”就成了我的“他者”,规则变成了我选择颜色,然后将画笔轻放在屏幕上,任由车子的摆动急停,“操作”画笔完成绘画。再后来我游戏中的“他者”可能是小猫小狗,甚至是声音和光线,天气和天象也成为互动的对象,从人们心理状态的博弈变成了对人以外各样事物的会话,使越来越艰难的“创作”回归成了孩童时期天马行空的轻松游戏。


张天意 《涂色游戏5》

艺术级微喷 43.5cm×58cm 2017年


张天意 《涂色游戏13》

艺术级微喷 43.5cm×58cm 2023年

油画作品


张天意 《渴望》

布面油彩 52cm×37cm 2014年


张天意 《三个苹果》

布面油彩 35cm×50cm 2015年

《雕塑现场》主编 郑伟斌

来稿邮箱:19259066@qq.com


本文选自2024年11月25日《文化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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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 | 高思佳

审 核 | 郑伟斌

终 审 | 张嘉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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