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测评：班达奈拉岛之战的三种东西方帆船

作为摩鹿加群岛的一部分，渺小的班达奈拉岛在地图上几乎不会被人所注意。但在19世纪前的漫长岁月，这里却是肉豆蔻的唯一产地。许多商人会不远万里前来采购，以便将优质原材料运往文明世界制作香料。不少中间商也利用该产业，依靠多重转手捣鼓出破天富贵。

因此，当追求香料自由的欧洲人进抵南洋世界，便很快注意到这片世外桃源。

位于摩鹿加群岛南端的班达奈拉岛

不过，自葡萄牙人定居摩鹿加后，班达奈拉岛的传统贸易受到影响。由于来自马来亚方向的穆斯林船只受阻，班达奈拉的本地商人和长老们便对他们持冷漠态度。尽管双方并没有

公然为敌，但实际层面的对抗却是无处不在。其中，最为直接的方法就是拒售肉豆蔻，经常让冒险前来的船队无功而返。过去，这些精英掌管着岛内的全部肉豆蔻种植，还能够决定最终售价。随后凭借国外市场的需求不断增加，以及对贸易活动的刺激，催生出相当繁荣的沿海社区。直至马六甲城陷落，还坚持只同绕道苏门答腊的穆斯林商人做买卖。

肉豆蔻的果实因可以提炼出香料而价格高昂

公元1525年1月，由朱萨尔特率领的武装贸易船队，尝试直接从班达奈拉岛购买肉豆蔻。他麾下的舰只包括1艘盖伦帆船，以及4艘从马六甲购买的舢板。前者脱胎于传统的卡拉克式大帆船，因舰体较为低矮而更适于远航航行，主要负责武力威慑与长距离运输。后者则具有浓厚的南洋本地血统，却为降低格、方便维护而做出技术妥协，每当面临阿拉伯三角帆船或桨帆战舰的威胁，都离不开专业船只增援。故而主要肩负区域内短距运输。

当然，班达奈拉岛居民的抵制态度，让这趟期待已久的交易注定无法完成。恰逢一艘来自北大年的大型商船停泊，将大批量肉豆蔻载入货仓，便引起几位葡萄牙船长的不满。

班达奈拉岛的土著一贯对西方人抱有敌意

当时，北大年王国正与马六甲处于交战状态，因而可以被视为劫掠对象。为借口夺取了她。朱萨尔特便号令各船前去包夹，准备将香料和敌船本身都拖回母港出售。

位于今日泰国南部的北大年王国

然而，看似小国寡民的北大年人并不柔弱，他们驾驶的迪昂帆船更是性能优异。作为南洋世界的顶级载具，这类帆船主要使用非常厚的柚木制成，哪怕出现材料老化问题，也可以用更新的木板替换修复。而且外壳常由3-7层木板叠加，用木销钉将木板和龙骨连接起来，之间再填充由沥青、石灰和油脂混合的涂层，所以船体相当坚固耐用。即便遭遇大口径火炮轰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出现严重破损，经常顶着对方齐射逃离现场。加之安装有多达2-4根桅杆，以及船艏的大面积斜帆，所以在顺风情况下航速极快。

虽然体型硕大迪昂帆船的速度却一点不慢

相比之下，朱萨尔特手里的4艘舢板就显得相当无力。因为相比于达官贵胄们经常乘坐的迪昂帆船，舢板主要服务于普通商贩与民众，在技术层面处于绝对劣势。例如为节约材料支出，选用硬度不高的软木打造外壳，用份量重而操作缓慢的硬帆充当动力来源。甚至还为此影响到内部框架，必须用层层加固的木板分摊劣质龙骨。不仅无故增加船体重量，还使本就不的航速更为迟缓。仅仅是因为看着像现代船舶工业中的水密隔舱，才会被视为某种伟大的超前发明。

普通舢板的速度很难在海上追赶迪昂帆船

正因如此，原先的围堵包夹很快演变为双舰单挑。北大年人的迪昂帆船看似笨拙，实则借助风力急速狂奔，将4艘体型更小的舢板远远抛在后头。只有为远航设计的盖伦帆船可以追上，却因为携带的火炮威力不足而面临尴尬。更为糟糕的是，朱萨尔特的旗舰是为贸易而来，只有区区30名船员编制。这样既无法攀爬高耸的敌船甲板，也不能用简单轰击来迫使对方停下。只好勉强保持并驾齐驱，用隔靴搔痒式攻击搞疲劳作战。奈何砸掉几个居高临下射击的火力点，仍不能将优势攥在自己这边。

盖伦帆船因是为远航设计可以靠速度追上迪昂帆船

万般无奈之下，进攻方只得采用非常规手段。朱萨尔特命士兵爬上桅杆的瞭望桅篓，从那里向迪昂帆船投掷火药罐。这下终于轮到北大年人神经紧绷。作为一艘远距离商船，他们同样没携带太多人手出海，照顾不到过于硕大的舰体。以至于在西方枪炮的微弱压制下，根本来不及察觉某个边角落着火。结果，火苗迅速蔓延成烈焰，由堆满可燃物的货仓直逼上层主甲板。大部分船员明白已无力回天，索性跳水游向不远的班达奈拉岛，转而将拥有的一切皆拱手相让。

由于炮击乏力葡萄牙人只能从瞭望桅篓中投掷火药罐

讽刺的是，葡萄牙人虽然得逞获胜，却连一丁半点好处都没捞到。这主要是因为那艘迪昂帆船着火太快，根本不给任何抢救机会。考虑到火焰随时能殃及自己，朱萨尔特只能命人降下盖伦帆船的船帆，停下来看着目标被付之一炬。几天后，他们还想重新去班达奈拉岛碰碰运气。结果依然是被土著长老们言辞拒绝，便两手空空的返回母港休整。他们对肉豆蔻的渴望，也只能继续靠穆斯林中间商来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