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2月22日,许世友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向身边的工作人员回忆起长征过草地时的往事:“我同陈昌浩吵了一架,我吵不过他,当时真恨不得掏枪出来。后来经过任弼时、张国焘的调解才算了。”

接着,许世友又自我评价了一句,“我那时野蛮得很!”这话是解释,也是为当年的自己忏悔,怎么能生出这么暴戾的想法。

我们先来说说许世友跟陈昌浩之间的交往。他晚年回忆革命战争的半生,说了不少人的好话,对陈昌浩却是评价不高。一是他认为陈的军事指挥水平不够好,二是觉得他的革命信念不稳固。

讲前者,许世友可以举一场战斗做例子。那是1935年12月,陈昌浩命令许世友,带一个团去峡口阻击薛岳。当时薛岳率7个师来,准备配合川军,将红四方面军压迫到一个狭小的地形全歼。

许世友认为守峡口最好摆五个团,兵力不够三个团也勉强可以。陈昌浩不同意,认为薛岳的风格是稳扎稳打、碉堡战术,肯定不会把主力直接压上来的。许世友再三陈述自己的理由,但陈昌浩不听。许世友只得听从。

最后的结果是,薛岳一次就投入九个团的兵力,疯狂猛攻峡口。许世友派去的那个团,寡不敌众,战斗失利,全团伤亡超三分之二,团长、政委全部牺牲。

峡口一丢,红四方面军就挡不住了敌军了,被迫边打边退。战后,陈昌浩请许世友喝酒,顺带道歉检讨,许直接冷眼相待,顶了句:“打了这样的败仗,还喝什么酒啊!”

许世友太心痛了,顶在峡口的那个团,是他麾下的主力团,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优秀的指战员,才只拖住了一会。这是巨大的判断失误,导致的战略失误,影响深远。

许世友在回忆录中说,自己之前都没打过败仗,就因为陈昌浩坚持己见,导致自己吃了这个败仗,这个仗陈昌浩要负责。

而“革命意志不坚定”一说,是因为西路军失败后,徐向前、李先念等人冒着一定的风险,历经千辛万苦都选择回延安,继续革命;陈昌浩则返回湖北老家,再回延安已经是1937年8月下旬,时隔半年。

张国焘、陈昌浩和徐向前是红四方面军的三巨头,当时因张和西路军等问题,红四方面军的军政干部处境不佳。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陈昌浩牺牲或遇到什么困难了,后来得知他回家待了半年,包括许世友在内的很多人都感到非常愤怒,有种遭到背叛的感觉。许世友等人最需要他站出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在家。



长征过草地的那次争吵,许世友实在是气疯了,但也可以理解。红四方面军走过三次草地。说是草地,其实还有许多水草沼泽泥潭,根本不存在路,一望无际。一不小心没踩到草甸,看错了踩到沼泽、泥潭里,就会把命丢下。还有下雨等恶劣天气,以及粮食不足无从筹备、天气寒冷没有御寒衣物、大量毒虫毒蛇蚊子等糟糕事。

这种情况下,许世友情绪崩溃也是正常,更何况少林出身的他,有着些许江湖中人的脾气。

许世友的性格脾气,跟他指挥作战的风格如出一辙。1941年3月中旬打牙山,许世友战前动员,虎着脸、咬着牙说:“此次战斗只许进、不许退。动摇军心,杀头。消极避敌,杀头。见死不救,杀头,临阵脱逃,杀头。”

5年后胶东军区出发打灵山,天上好像要下雨了,参谋长就问许世友:“下雨了,还打不打?”参谋长想的是,下雨了炸药会受潮,可能会出现子弹、炮弹打不响的情况。

许世友反问道:“下不下刀子?”参谋顿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许世友一脸不高兴地说:“不下刀子,就给我打。就算是下刀子,也得给我打!”



别以为这是许世友的鲁莽,其实他想得很明白:打灵山万事俱备,走到一半因为下雨打道回府算什么事?而且我军参谋都认为下雨要回去,敌人肯定以为我军不会来,警戒会松懈,但我军来了,可能一个猛冲,就能将措手不及的敌军消灭。

许世友有句名言,是他担任华野9纵司令的时候说的:“什么战术?打进去就是战术。”实际上这是半截话,后面还有一半:“不要讲起来头头是道,打起来一道不道。”

许世友爱枪,医院看病也带着,把枪放床头。一位护士给他量血压,看到枪后吓得半死,扭头就跑。最后是许世友的老部下,时任301医院政委刘贤庭找他做工作。许世友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枪塞枕头底下,嘴里嘟囔着:“大惊小怪。”

许世友带枪真不是耍威风,纯粹是战场上下来的习惯。直到1985年病重抢救,他的枕头底下仍有一支手枪。工作人员也没有强行拿走,他们已经有些了解许世友了,知道有枪许司令更安心。

从某些方面讲,许世友很像关羽,“傲上而不辱下”,对比自己身份、地位越低的人越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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