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20日18时15分,呼和浩特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就接到了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工程院主席团成员兼学部主任、中国科协副主席、被尊称为“试管羊之父”的内蒙古大学校长旭日干教授女儿的报警电话,称其父亲被绑架了。
旭日干
原来,旭日干院士女儿在回家的时候,远远的看见绑匪拽他父亲上车,待她想跑过来救父亲时,绑匪已经扬长而去,她记下了绑匪的车牌号“蒙H30027”后,迅速报警,并迅速向学校保卫处汇报了情况。
5分钟后,即18时20分,内蒙古大学副校长李延俊直接电话报给了时任内蒙古公安厅厅长赵黎平。
绑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旭日干院士?他们真的是为了钱吗?还是有更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旭日干院士被绑架事发以后,中央领导极为重视,纷纷作出重要批示。
内蒙古自治区接到批示之后,18时30分,即旭日干院士被绑架15分钟后,“12·20绑架案专案战时指挥部“火速成立,自治区党委副书记和政府副主席坐镇指挥,公安厅厅长赵黎平任总指挥,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安厅刑警总队、行动技术总队全部出动,近三千名日常勤务以及应急备勤警力在全市铺开。
同时,指挥部封锁了呼和浩特市区8个出城口:在乌兰察布市,包头市,鄂尔多斯市,巴彦漳尔市,锡林郭勒盟等地共封锁了5个省级出界口;并与河北,山西,宁夏这三个相邻省、区的公安部门联动查防。
在这三层重重包围之中,一百多辆110巡逻车内的巡警与五十余辆征用出租车内的便衣警察,一明一暗两条线全部出动;流动侦控车,对可疑信号进行全天候监控。
战时状态的呼和浩特市,正进行一场地毯式的严密搜索。
20时35分,副校长李延俊突然接到旭日干院士的电话,两位校长简短沟通后,绑匪突然抢过手机,张口就是600万,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延俊以银行已关门无法提款为由,最终将赎金商定在300万元。
当问及交割地点,绑匪挂掉了电话。
22时10分,电话再次打来,绑匪“命令”李延俊:“一小时后开车来把钱箱扔在北郊京包高速公路毫沁营大桥从西数第一个桥洞下,车在桥上双闪几分钟示意位置后就赶紧走,千万不要带警察,否则就干掉你们校长!”
挂了电话,内大紧急凑了38万元,人民银行筹措了100万元,共计138万元“诱饵”装箱后,刑警总队副总队长乌慧敏化装成李延俊的司机,和他一起驾车奔赴大桥。
22时30分,李延俊和乌慧敏开着奥迪在毫沁营大桥来回兜圈子,开始有目的的托,在电话里对绑匪讲“天太黑,那个桥洞不好找”或者“路上车有些多,不敢放钱,怕丢了”。
23时不到,两名绑匪在桥洞附近草堆里被搜索队员捕获了,一个叫范正平,一个叫米强龙,被捕时,俩人被动的全身抖动,上下牙直碰,嘴都不利索了。
经突审,二人交代,他们一共四人,其中另外两个,一个叫范曾平,一个叫郭喜平,打电话要钱的是范曾平。
审讯后,即2月21日零时30分,范正平与米强龙在警方控制与授意下,利用通话与短信不断诱骗范增平,打消他的疑虑,稳定他的情绪,以确保人质安全。
二人按授意,说:“钱已到手,但天气太冷,款箱又沉,实在打不到车,开车来接吧”,又说:“手机没电了,进城换上电池一早联系。”
2月21日清晨6时30分,范增平打通了弟弟范正平的电话,俩人身边围着一圈警察说:“正在城里的八一市场喝面汤等你们呢”。
7时15分,一辆被征用的桑塔纳出租车里的便衣警察,与一辆网格化巡逻车内的巡警,在北郊的岱州营村几乎同时发现了“蒙H30027”。
蒙H30027
一个默契的前后夹击,不到一分钟,没费一枪一弹,开车的郭喜平,和后座的范曾平被成功抓获,与范曾平同座的旭日干教授被成功解救,前后总共用时13个小时。
据四人交代,四人中,范曾平是老大。
范曾平高中毕业开始经商,虽不算大富,但也小成,在呼和浩特市区买了房子,钢材市场内还有自己的门面。
但他偏偏染上了好赌的恶习,让他永远觉得钱不够花。
为了搞钱,他竟处心积虑地策划打家劫舍,妄图靠此成为暴发户。
他弟弟叫范正平,比他小五岁,曾在长春武警总队通讯站当过三年兵,复员后在呼呼和浩特市民族商场干了十年保卫科干事。
2003年他辞职与大哥范增平一起开始打家劫舍。
2003年1月5日,兄弟两人伙同梁喜旺,持仿真手枪与硫酸,闯入新城区一名商人家中,抢劫财物共计近五万元。
2003年2月至8月间,兄弟两人又伙同白海军、李俊峰,多次跟踪市内一所内蒙古重点中学的校长,蓄谋入室抢劫而未遂,之后策划对中学校长多次抢劫皆未遂,这反而吊起他们更为贪婪罪恶的胃口。
2004年3月的一天,就在兄弟二人加大对中学校长跟踪力度的情况下,哥俩儿竟又想到了要“干一票大的”,那就是除了要继续完成对中学校长的抢劫外,还要绑了内蒙古最好大学的校长!
范曾平
但仅凭他俩是不够的,于是在2004年7月,哥俩儿找到了在同创钢材市场里蹬三轮车的米强龙。
起先这个出身环卫工人家庭、初中毕业后就一直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的蒙古族小伙子“闻听大计”后脸都白了,连连拒绝。
但在兄弟两人一番“胆小鬼做一辈子穷鬼”的刺激下,他为了不做“穷鬼”,直接加入。
2004年9月开始,三个人对内蒙古大学校长旭日干以及校园进行了异常频繁的踩点。
2004年11月11日,在伺机作案达一年零九个月之后,兄弟两人和米强龙携带刀具与炸药跟踪中学校长,在其家中抢得财物共计35000余元。
跟踪入室抢劫中学校长的阴谋得逞,促使三人加快了实施绑架旭日干罪恶计划的步伐。
米强龙曾溜进内蒙古大学保安室踩点,看到每个出口都有监控探头在录像。
三人商量后,在2004年11月20日夜,于范增平家所在的丽苑小区,盗取了太仆寺旗酒厂驻呼和浩特市办事处汽车的牌照“蒙H30027”,以随时换牌,应对监控,混淆车源。
范增平先选好了绑架后的人质羁押地点,之后向朋友梁森借来了自制的长管弯把手枪,又取出自己1999年在呼和浩特市南茶坊经营废品收购站时,违法回收的十五发子弹备用。
范正平
范正平则拿出从民族商场保卫科辞职时偷窃的一副手铐,再加上米强龙奉命置办的尖刀,胶带,绳索、头套,这个犯罪计划看起来几乎天衣无缝了。
但三人在一年多的反复踩点和“推理演习”过程中日益发现,这件“大事”要想速战速决,还必须找个帮手。
2005年11月20日,二平找到了会开汽车的郭喜平。
郭喜平高中毕业后就出来闯社会,平常在钢材市场里倒腾点小买卖,手头实在不宽裕的时候,他也像米强龙一样,卖苦力蹬三轮贴补家用。
马上就要到年关了,郭喜平正在为过年发愁,就在这时,范曾平找到他,对他说:“把内大校长绑到北郊红山口一个秘密山洞里待上两天再把他放了,最少弄他个二三百万,咱们哥儿四个平分”。
没想到,35岁的郭喜平一听就答应了。
此后的一个月里,四个绑匪时常翻越满都海公园一米多高的铁栅栏潜入隔壁的内蒙古大学,近距离观察旭日干的办公室宿舍楼,以及这两点之间他必须经过的桃李湖宾馆。
绑匪们熟记路径,也摸出了旭日干只要不出差就会在办公室和宿舍楼这两点之间往返的规律,同时通过学校宣传栏的校长照片“确认对象”,甚至与打扫卫生的大妈有意闲聊套取有用信息。
从2004年3月中的一天邪念起意,到2005年12月20日铤而走险,在这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四人团伙成员单独、部分或者全体来校园踩点近百次。
2005年12月20日17时15分,郭喜平接到范增平的电话,说:“盯梢的米强龙来信了,旭日干今天一准按时下班回家,准备动手吧。”
米强龙
17时30分,他坐公交车来到了约好的小饭馆,和范平增、范正平准时集合,每人各吃了一大碗热汤面,然后一起溜步行来到几步之遥的内蒙古医院。
范正平刚过中午就已经把他哥的白色昌河牌微型面包车停在医院最僻静的角落了,小饭馆碰头吃面之前,他又麻利地把真车牌“蒙A51481”换成了偷来的“蒙H30022”。
三人轻车熟路,快下午6点时才从医院出发,不到十分钟就绕进了与医院一墙之隔的内蒙古大学家属院,小面包头东尾西地停在距离旭日干住宅楼仅三十米的便道上。
范正平在驾驶席上一直没让车熄火,范增平和喜平把右后门提前打开,两人在车前分站两侧,三双眼睛死死盯着旭日干回家的路。
不一会儿,旭日干出现了,米强龙则不紧不慢尾随其后,眼看旭日干快到车前时,三名绑匪快速包抄一拥而上,架着旭日干就往车里塞。
旭日干见状不妙,一面牢牢握住汽车反光镜竭力挣扎,一面高声呼喊:“绑架了,救命啊!”
四绑匪心惊肉跳,死命瓣扯撕打旭日干紧搓反光镜的那只手,直到打碎了镜子。
米强龙28岁,在团伙中年纪最轻,却出手狠辣,居然打了老人两记耳光,强把老院士推上了汽车后座。
绑架突如其来、极其短促,争斗的尾声,却正让旭日干的女儿、解放军某医院的军官包狄在回家时遭遇了。
听着老父亲的呼救,她心急如焚,从远处高声喊着“爸爸”一路冲来。
吓得范正平车门都没顾上关好一脚油门载着旭日干和米强龙窜了出去,把郭喜平和范曾平晾在现场,两人只得撒腿狂奔,逃出校区。
坐在出租车上,范增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却觉得万分侥幸,他心有余悸的对郭喜平说:“亏得咱们对内大地形了如指掌,不然今天很可能当时就栽在这个女军人手里了。”
二人随后下了出租车,又坐摩的,终于在19时30分左右与范正平和米强龙二人在北郊会合。
郭喜平
随后,范正平开车,范增平坐副驾,郭喜平和米强龙在后排夹守着戴着手铐的旭日干院士。
在尘土飞扬的山路上颠簸了好一会儿,车停在距山洞一百米远的缓坡上。
范增平在向山洞攀爬的路上,神情狂躁,不时将弯把子手枪掏出来,一边冲着旭日干院士比划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嚷说:“你要么拿钱,要么就死,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到了山洞,郭喜平和米强龙在洞口放哨,范家兄弟在洞里开始向老院士狮子大开口说:“我们不想要你命,就是要钱,你自己说个数吧。”
旭日干院士说:“我是国家公务人员,哪有什么钱,我们自己家拼拼凑凑,也就能拿出几十万。”
哥俩儿觉得智商被愚弄了,他俩你一声我一声地发泄着不满说:“没门!西远老总还拿出三百万呢,更何况你堂堂的内大校长,起码1000万,至少也要800万!”
平常身上最多带200元钱的老院士在山洞囚牢中,面对这梦中的哥俩儿,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他表示只能向学校求援了。
于是就有了前面打电话以及取款的情节,直至四人全部落网。
审判现场
从案发到绑匪落网,前后13个小时,中间不费一枪子弹,旭日干院士毫发无损的被成功解救。
得此消息,多位中央领导同志对“12·20绑架案”的迅速破获,给予了充分肯定。
2006年1月26日,呼和浩特市新城区人民检察院对“12·20绑架案”的四名犯罪嫌疑人批准逮捕。
2006年9月20日,呼和浩特中院宣判:
范增平、范正平两兄弟以绑架罪、抢劫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米强龙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郭喜平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
另案3人梁喜旺、白海军、李俊峰未被同时宣判,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至9个月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