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诗词人生

文史相证,

再现李清照人生中的悲欢离合


★以广泛的史料为基础,结合李清照的诗词作品,用细腻的笔触勾勒李清照从少女到暮年的一生

★精选李清照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品,解析其创作背景,展现“婉约派”诗词的艺术魅力和绝妙意境

书中附一张“李清照交际圈”关系图,直观地呈现李清照的人际关系,还原历史上最真实的李清照


▲ “李清照的交际圈”关系图示


内容简介




本书以《漱玉集》《金石录后序》为第一手材料,兼及文人笔记、地方志等,又广泛参考前人研究成果,尽可能重建李清照经历两宋变迁、家国动荡的一生。




本书严谨而不失趣味,再现了李清照人生里的悲欢离合。作者将李清照各个时期的代表性诗词呈现于具体的创作背景下,兼及对宋代社会生活之描述,令读者一目了然。


作者简介




王晨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古典文学知识》“宋史钩沉”专栏作家,先后出版“诗词人生”系列书籍、《大宋文臣的品格》、《缔造的“中兴”:南宋绍兴三十二年的政局与人物》、《王安石当国》等。研究方向主要为宋代历史和文学。





目录



目录

第一章 却把青梅嗅/1

第二章 徒要教郎比并看/15

第三章 应是绿肥红瘦/29

第四章 正人间天上愁浓/43

第五章 谁人可继芳尘/53

第六章 天上星河转/65

第七章 人比黄花瘦/81

第八章 烟锁秦楼/95

第九章 晓梦随疏钟/115

第十章 南游尚觉吴江冷/129

第十一章 浓香吹尽有谁知/145

第十二章 人间天上/155

第十三章 我报路长嗟日暮/173

第十四章 直送凄凉到画屏/185

第十五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211

李清照大事编年/235

参考文献/241



精彩文摘



第一章 却把青梅嗅

我国古典文学领域最了不起的女性诗人李清照出生于北宋神宗皇帝时期的元丰七年(1084年)。当然,这里所说的“诗人”身份是广泛意义上的,李清照主要的文学成就其实在长短句,也就是“词”上。她甚至被公认为宋词中婉约派的代表人物,堪称词坛大家,以存世的一些名作看,她无愧为婉约词之宗师,执一时牛耳之方家。

李清照的出身当然是官宦之家。她的父亲李格非是神宗熙宁九年(1076年)的进士,从后来为馆职的履历来看,李格非应当也是进士高第,因为非名列前茅且有才望者,一般很难得馆职清贵之任。馆职通常是文臣的升迁快车道,不知多少侍从、宰执是从馆职走上了青云之路。

李格非前后凡二娶,第一位妻子是宰相王珪之长女。王珪本久次翰林,干了快二十年书写圣旨的两制大臣差遣,时人有所谓“典内外制十八年,最为久次”的说法。后来因为草王安石拜相大诏,得“带入”之东风,成了参知政事(副相),又因为听皇帝话,而在熙宁末成为宰相,一干就是八九年,人称“三旨相公”,有所谓“取圣旨、领圣旨、已得圣旨”之讥。这位王珪的女儿正是李清照之生母。

因此,李清照的童年本该有个“宰相外公”。王珪的诗词文章虽然因堆砌辞藻而被人讽为“至宝丹”,但原本致仕后的王相公也许可以多少指点指点外孙女识字写字的蒙学。只是李清照两岁时,王珪便薨于首相任上。这一年,其父亲李格非任郓州教授,这可不是当代的大学教授,而是正儿八经的学官。北宋时仁宗、英宗两朝的教授一职资序确实较低,但到了神宗熙宁六年(1073年)三月以后,州府教授的职务可都是要由中书门下(政事堂)来选差的!也就是由宋朝最高权力机关来选任各州府军之学官,由此足见教授这一差遣在当时受到的重视程度。概括来说,李格非的郓州教授职务总领一州之学,并以经书、儒术训导州内诸学校生徒,又掌功课、考试等事,差不多相当于现在一个市的教育局局长。

只做了一年的郓州教授后,次年[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李格非便被调回京师汴梁,担任隶属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太学学官——太学录。此后五年左右,李格非始终在太学任职,可见当时的他为经术颇佳的儒学之臣。

元祐六年(1091年),李格非由太学博士迁“秘书省校对黄本书籍”,虽然官“秘书省正字”之下,但在当时也已经被视为准入馆职的门槛,如秦观即在此年七月由这一职务升迁为正字。仕途顺利之余,李格非还迎来了第二次婚姻。此番续弦是名臣王拱辰的孙女。王拱辰在仁宗朝曾高中状元,夺了同年欧阳修的风采,后来又历任御史中丞、三司使等显赫官职,虽然因为在范仲淹主导的庆历新政里担当了“反面角色”,对滕子京、苏舜钦都不免落井下石,但总算是一时风云人物,离执政也只有一步之遥。

有趣的是,从一封流传下来的书信里,我们可以知道这一时期苏轼和李格非的交谊。当然,实际上两人的相识和熟悉可能是从元祐二年(1087年)开始的,所谓“以文章受知于苏轼”。

总之,在元祐六年(1091年)的上半年,李格非曾病了一场。为此,苏轼写信给他,即《与文叔先辈二首》之二:

某启: 闻公数日不安,既为忧悬,又恐甲嫂见骂,牵率冲冒之过,闻已渐安,不胜喜慰。得之亦安矣。大黄丸方录去,可常服也。惠示子鹅,感服厚意,惭悚不已。入夜,草草,不宣。

文叔是李格非之子,至于称“先辈”当然并不是李格非乃官场或科举上的前辈,不过是当时文人之间互相推敬的谦辞,犹今人互道“苏兄”“李兄”,而不论年齿大小。论官位,苏轼此时期乃是高高在上的正三品翰林学士承旨,即所谓翰长,可算是首席翰林学士,学士院只设一位而已,李格非则只是从八品罢了;论科场上的辈分,苏轼是嘉祐二年(1057年)登科,早了李格非差不多二十年。但苏轼喜好提携奖掖后辈,对欣赏之人又不讲官位尊卑等世俗礼法,因而便与李格非亲近起来。他甚至说很想来探望病中的李格非,但又恐怕打扰其休养而遭大嫂骂声——苏轼实在是可爱而率真。遗憾的是,这时候李清照才八岁,作为一代文宗的苏东坡自然还不可能发现,李格非家中有一个闺中天才,也和自己一样被文学之神所垂青。

李清照十岁这年,垂帘听政的高太皇太后驾崩,哲宗赵煦终于能够亲政,他立刻将自己不甚喜欢的半个帝师苏轼赶去了河北定州。第二年,改元绍圣,先后罢免首相吕大防、次相范纯仁。四月,召还章惇,拜为首相。整个朝野的政治生态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哲宗要重新变法,旧党当政的元祐更化自然需推翻,新旧党争又要掀起新的血雨腥风了。

章惇为相后,下令对元祐更化时期的臣僚章疏进行编类、审查,并专门设局办理此事,实际就是为了区分臣僚的“新旧”成分,政见上属于旧党的要打击贬黜,属于新党的要起复或日后提拔……

当此绍圣绍述,可谓风声鹤唳的时候,几乎人人唯恐得罪首相章惇。然而,李格非却特立独行。他本已被召为编类章疏局检讨,想来如果甘当翻查旧党罪证的“爪牙”,以后的破格升迁将是可以预期的。可李格非却拒绝了此次的职务调动,因而很快就被补外,去往广信军任通判。

在宋代,理论上府州军监是同级的地方建制,但实际上府的重要性较高,州则次一等,而军监又次之,其规模一般也较小。通判是州府军监的佐贰,所以李格非的广信军通判近似于今日县级市的副市长。

同年,苏轼兄弟、黄庭坚、秦观等人遭到大面积的严厉贬黜责降,不少人都到了五岭以南,这在宋代已经是对文臣的重罚了。

大约由于李格非官位低微,从游于苏轼的时日还很短,当时并不把他算作苏轼一党。到了第二年,即绍圣二年(1095年),李格非从广信军又被召回东京开封,担任秘书省校书郎,这甚至是一个馆职清贵差遣。

此后,李格非的仕途亦较为顺遂。绍圣三年(1096年),他升迁为正七品秘书省著作郎,已参与开修时政记、起居注、日历等国史编撰工作;次年再迁礼部员外郎。

李清照正是在这种官宦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其最初的启蒙很可能来自继母王氏,也就是王拱辰的孙女。

对于她童年到青春期的经历,我们实在无从知晓。宋人王灼在《碧鸡漫志》中称李清照“自少年便有诗名”。按古代女子十五而及笄,即十五岁便被视为成年和可以婚嫁了。姑且可认为,在十五岁前,李清照应该已经能创作诗词了,这在其他大名鼎鼎的男性诗人少年时期实属常见,而撇开古人对男女的偏见,完全有理由相信王灼有关李清照的这一说法。

不过,对于李清照早年诗词的编年,当然是极其困难,甚至是完全无法确定的。

目前有一诗一词,可能为李清照少年时期所作。

一者是《春残》:

春残何事苦思乡,病里梳头发最长。

梁燕语多终日在,蔷薇风细一帘香。

李清照大致是从九岁随父亲李格非居于东京的,假如这首诗确实是少年时所作,那么其乡愁应该指的是济南章丘。清人陆昶谓“‘蔷薇风细一帘香’甚工致,却是词语也”。这一评价不无道理,因此另有看法以为这首绝句或是她南渡以后所作,但观其笔力,不当是中年以后易安居士的水准,且以为少年时习作为宜吧。

另一首则是有所争议的词,即《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颇有以为李清照为大家闺秀,不当有此轻佻如雏妓之态。但这种解读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即假设了李清照的所有诗词都是以自己为叙述对象。事实上,在我国的古典诗词传统中,以自身之外的“他者”作为叙述对象是极其常见的,如各种男性诗人写的宫怨之诗、闺情之词、以女性为视角的送别诗等。

为何李清照就不能用这一常见的诗词手法,写他人之态呢?又或者,李清照虽然写的是自己,但这一切并非真实之经历,亦只是她在文学上的一种想象,又有何不可?

美丽的女子在寝卧这类私密的地方以外,只穿着袜子的形象,当然会被古人认为是香艳、轻浮的。如五代时南唐后主李煜的《菩萨蛮》谓“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其中包含着幽会、偷情的紧张,口语般的撒娇语气,提着鞋子而只穿袜子防备人听见的刺激感……女子的脚在古代是被视为具备相当性意味的一个隐私部位,因此诗人词家在描摹这种“袜刬”或“刬袜”意象的时候,往往确实指向的是艳情的旖旎风月。

因此,假如把这首词视为李清照少年时“拟古”的习作,即一首模仿晚唐五代“花间词”之类的作品,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甚至,假如仅作为豆蔻少女尚带一丝顽皮的形象来看,在家中院子里玩耍秋千(秋千在宋代已是常见的事物),玩得汗湿衣透,因拜访父亲的宾客到来,而匆忙跑回闺房,却还好奇地想看看来访者——这不正是孩子的常见情态吗?

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在元祐四年(1089年),即李清照六岁时,便已在京师置业,所居按照晁补之的《有竹堂记》所述为“治其南轩地,植竹砌傍”,是以有竹林小院甚明,从空间上来说,为爱女弄一副秋千架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了。

且细细思量“却把青梅嗅”的意象,仿佛是春神隐秘的触须潜藏着文学的种子,就这样与少女的李清照相遇了。这是一种神秘的开始,注定了李清照要站上宋词的鳌头,与苏轼、辛弃疾这些名字并相争辉。

大约在十五六七的年纪,李清照还有几首词很值得注意。

一是《鹧鸪天·桂》: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这首词与同时期的《渔家傲》可作类比: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在两首词里,少年李清照以桂花、梅花自比的这种意象十分明显。但她并没有去摹写教人惜花、花开花谢等常见的咏花情态,而是别出机杼,谓“自是花中第一流”“此花不与群花比”,极写其自身以才气自傲、自得之意。李清照这种以花自况的表达手法在她一生的词作中屡屡出现,易安居士便如这浊世间的花中君,她要决定自己的绽放与盛开,完成文学之神对她的交代,在此之前,她决不能凋零。而此时,她才刚刚开始自己踏上攀登诗词峰顶,共天人交流的道路。

假如以为这种推测过于武断,以为少年的李清照作为女子不可能如此自矜甚至“狂傲”,实则是不谙诗人的特质罢了。李白的自傲已为众人所熟悉,而如杜甫亦言“往昔十四五,出游翰墨场。斯文崔魏徒,以我似班扬。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九龄书大字,有作成一囊”。杜工部说自己七岁就能出口成章,九岁便可挥毫如龙,到了十四五岁间,人们已经以班固、扬雄这样的两汉大家来期许他了!

为何李清照就不能有这种诗人的自傲呢?

此时期还有一首《浣溪沙》: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钟已应晚来风。

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

“疏钟已应晚来风”一句颇值得玩味。就“疏钟”之意象而言,唐人中王维颇好用之。如“唯有白云外,疏钟闻夜猿”“寒灯坐高馆,秋雨闻疏钟”“谷口疏钟动,渔樵稍欲稀”,几乎都是用在山水林泉的意象之上,后来的诗人亦多沿袭这一传统,如“暮林带斜日,隐隐闻疏钟”“石霜烟月寒无寐,坐听疏钟出二林”。还有更多对“疏钟”的用法,是在寻访佛寺古刹的诗词中出现的,如“忽听疏钟知寺近,笑寻沙路上牛头”“故人埋玉僧归塔,独听疏钟起暮愁”“荒寺疏钟解客鞍,由山东畔白烟寒”……

可见诗人词家在使用“疏钟”的意象时,多是与出离尘世的情绪、景致有关。而少年的李清照大胆用在闺情词中,以出世间的疏钟梵呗声,衬托无端闺怨如晚风而至,“醒时空对烛花红”的结语也就显得尤为妙绝了。疏钟虽远,而警醒人“痴爱”之不可恃;红尘虽近,却如烛花似真似幻。


点击书籍图片

即可优惠加购



同系列书籍推荐,点击图片即可加购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