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贤”到“违建大户”,这是一场跨度长达十年的荒诞剧。

2013年,汕头市潮阳区西胪镇西二社区的鲤鱼沟洋坊还是一片普通的集体土地。谁也没想到,十年后,这里会矗立起一座估值1.14亿元的“英之园”——四座四合院、七栋别墅,外加仿古凉亭、祠堂,俨然一座微缩版的潮汕传统建筑博物馆。

更荒诞的是,这座“豪宅”的主人陈英彪,原本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乡贤”。

2012年,他曾捐资200万元修建小学综合楼。

2014年,他又高调认捐3012万元用于幼儿园建设(尽管最终只兑现了12万元)。

那时的他,是村民眼中的“成功人士”,是地方政府招商引资、鼓励乡贤反哺的典型代表。

然而,到了2025年,“英之园”却成了违建典型,被政府勒令拆除。陈英彪家族也从“乡贤”变成了“非法占地者”,甚至有人被追究刑事责任。

可问题来了,这么大一片违建,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建起来的?在建造过程后,就没有一点质疑声吗?

“英之园”规模到底有多大?占地57.389亩,其中54.561亩是集体工业用地,2.828亩是耕地。

按照法律规定,工业用地不能随意变更用途,耕地更受严格保护。但陈英彪不仅占了地,还建了上万平米的建筑,甚至包括豪华别墅。

更耐人寻味的是,早在2020年,汕头市自然资源局潮阳分局就曾对“英之园”作出“没收”处罚,但最终不了了之。

直到2024年,政府才真正下定决心拆除。

这中间的四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根据法院裁定书,2009年,西二社区居委会曾以164万元的价格,将20.5亩集体工业用地“转让”给陈英彪。这种操作在法律上属于“非法转让土地使用权”,甚至可能构成犯罪。2024年,西二社区村主任陈某林因此被逮捕。

但问题是,这笔交易发生在2009年,而“英之园”的大规模建设是在2013年后。为什么在长达数年的时间里,监管部门没有及时制止?

直到2020年,自然资源局对“英之园”作出“没收”决定,但并未真正执行。直到2024年,政府才改口要求“拆除”。

这种“先罚后拖”的模式,在基层并不罕见。有些违建,罚完款后就被默许存在。有些则因“背景硬”,迟迟不动。

罚而不拆,拖而不决!

“英之园”能屹立十年,是否也经历了类似的“博弈”?



如今,“英之园”即将被拆,舆论的焦点大多集中在“谁建的”“怎么拆”上。但更值得追问的是:为什么这样的违建能长期存在?

在潮汕地区,宗族观念浓厚,乡贤返乡投资、捐资修路建校是常态。地方政府为了发展经济,往往对“乡贤”格外宽容,甚至默许他们在土地、税收等方面“打擦边球”。

所以,陈英彪的例子并非孤案。许多地方都有类似案例:企业家以“投资家乡”为名,低价拿地、违规建设,甚至变相圈地。

“乡贤”的光环,是否成了违建的护身符?

事实上,在不少地方,违建能否存活,往往取决于“关系”和“背景”。有的违建刚动工就被叫停,有的却能建到封顶才被“发现”。“英之园”能建十年,说明它并非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而是长期处于监管的“模糊地带”。

是监管不力,还是有意纵容?



如今,“英之园”的结局已定,但它留下的疑问远未解答。

土地管理是否有漏洞? 集体土地为何能被私下转让?工业用地为何能变成豪宅?

监管为何滞后? 从2013年动工到2020年首次处罚,为何拖了七年?

“乡贤特权”是否存在? 地方发展经济是否过度依赖“能人”,导致规则被架空?

如果只关注“拆不拆”,而忽视“为什么能建”,那么类似的违建还会在其他地方重演。

真正该拆的,或许不只是“英之园”的围墙,还有某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根深蒂固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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