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秀芬，今年五十二了，初中毕业，在小县城一家工厂当流水线工人。我和老伴儿张建国结婚快三十年了，儿子张伟在外面读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工作，也算是扎了根。
日子过得说不上多富裕，但也算安稳，唯一的烦恼，就是每年过年回谁家的问题。
这不，腊月二十了，我妈又开始催了，一天少说也得打个两三通电话，就为了让我们务必回去过年。
我妈那个人，从小就偏心，家里三个孩子，就觉得我弟弟是根苗，啥好的都紧着他。我呢，早早辍学帮家里干活，后来嫁了人，也没少贴补娘家。
现在老了，更是把弟弟一家当成宝，过年自然也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可我婆婆那边呢，也盼着我们回去，老公是独生子，要是过年都不回去，老人家心里肯定不好受。
每年为了这事儿，我和老伴儿都得吵上几架，今年也不例外。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老伴儿说：“妈又打电话了，让咱们回去过年。”老伴儿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也不抬地说：“回去啥，今年不回，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陪咱爸妈。”
“你说的轻巧，我妈那边咋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就盼着过年能见着我。”我放下筷子，心里有点烦。
“那也不能每年都回你家啊，今年轮到我家了。再说了，你弟弟家日子过得也不差，少你一个也不少。”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每次都这样，一提到回谁家过年，他就跟我吵。
02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老伴儿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年，为了儿子结婚，我们在城里买了房，还贷了不少款，经济压力确实挺大的。
而且，现在过年，回去的花销也大，光是压岁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老伴儿在一家建筑公司做技术员，退休金是高一些，可也不经花啊。
想当年，我和建国刚结婚那几年，日子苦啊。那时候，我还在村里，他也在县城里上班，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十块钱，我们省吃俭用，才攒下一点钱。那时候，我妈就老是找各种理由让我接济弟弟。
记得有一年，弟弟要结婚，家里盖房子缺钱，我妈就跑到我家哭穷，说弟弟没钱娶媳妇，以后老了没人养老。我心软，就把家里仅有的几百块钱都给了我妈，还跟建国借了一些。
建国当时很不高兴，跟我说：“你妈也太偏心了，你弟弟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挣钱了。你总这样帮他，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说：“他是我弟弟，我不帮他谁帮他？”
建国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后来，儿子出生了，我妈更是变本加厉地向我索要钱财，说是要给孙子买好吃的。可实际上，那些钱都进了弟弟的腰包。
有一次，我回娘家，看到弟弟家买了新电视，而我儿子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跟妈吵了一架，妈却说：“儿子是根，女儿是草，儿子娶媳妇要花钱，你儿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挣钱。”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回娘家了。我开始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靠一味地付出就能解决的。如果一直纵容他们的贪婪，只会让自己和家人受委屈。
再说回过年。儿子张伟今年也回来了，在城里租的房子，说是要陪我们。儿子回来后，家里热闹了不少，也更有过年的气氛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超市买了年货，贴了春联，还包了饺子。
晚上，我和老伴儿还有儿子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看着电视。儿子突然问我：“妈，今年过年回姥姥家吗？”
我叹了口气，说：“你姥姥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了，想让咱们回去。”
“那咱们回去吗？”儿子又问。
我看向老伴儿，老伴儿说：“今年就不回了吧，你难得回来一次，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个年。”
“可是……”我有些犹豫。
儿子笑着说：“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也得为自己想想。这些年，你为了姥姥家付出够多了，也该为自己活一把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我的心里暖暖的。是啊，这些年，我为了娘家，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也该为自己活一把了。
吃完饭，我给妈打了个电话，跟她说：“妈，今年过年我们就不回去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想陪陪他。”
电话那头，妈的声音有些不高兴，说：“你不回来，我跟你说的事儿咋办？你弟媳妇又看上了一款金镯子，非要我给她买。”
我深吸一口气，说：“妈，你让弟弟自己挣钱买吧，我现在也没钱。”
“你……你真是翅膀硬了，连你妈的话都不听了！”妈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妈肯定会生气，甚至会骂我，但我已经决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满足她的要求。
大年三十，我妈又打了电话过来，语气缓和了不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拜年。我说：“初二吧，初二我和建国一起回去看看你。”
放下电话，我转头问老伴儿：“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老伴儿搂住我的肩膀，说：“当然对了，你早就该这样了。”
过年那几天，我心里一直不太平静，总觉得对不起我妈。可是，每当看到儿子和老伴儿脸上幸福的笑容，我就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
初二，我和老伴儿带着一些年货回了娘家。我妈虽然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中午，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弟弟弟媳也来了。
饭桌上，弟弟弟媳一直夸我儿子有出息，说以后要让他帮衬帮衬他们。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我跟妈说：“妈，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但是你们也得体谅体谅我们，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也不容易。”
03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觉得自己前半辈子活得太累了，总是为了别人而活，却忘了自己。
或许，人活着就应该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想。当然，这并不是说要抛弃家人，而是要在照顾家人的同时，也要学会爱自己。
现在，儿子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该开始为自己规划一下未来了。也许，我可以去学学跳舞，或者报个老年大学，丰富一下自己的生活。
至于我妈那边，我会尽力做到问心无愧，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满足她的要求。毕竟，人活着，不能只为了别人而活。
过年，依旧是家庭矛盾的集中爆发期，它像一面镜子，照出每个家庭的酸甜苦辣。而我，终于学会了在这面镜子前，正视自己，也正视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