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画笔在绢纸上游走时,那些关于时空、生命与文化的对话便如潮水般涌来。画面中凝视远方的鹿,红耳鹎鸟的驻足与飞翔,远山与桃花的交叠,既是东方美学的视觉呈现,更是成为风水学说与多重文化基因交织的隐喻系统。



未君《鹿鸣春晓》纸本设色 2025年

鹿作为画面核心意象,其昂首远眺的姿态承载着双重风水意涵:鹿角向上的锐气对应着中国古代风水界鼻祖郭璞的《葬经》“势来形止”的龙脉理念,将自然山势的起伏转化为精神图腾的升腾;而鹿身承载红耳鹎鸟的构图,则演绎着风水“天地人”三才系统中生灵共生的和谐观。这种将传统风水学解构重组的创作手法,实则是对汉代画像石“四神方位”体系的当代回应。



郭熙,宋神宗熙宁年间图画院艺学,后任翰林待诏直长。他从绘画活动中总结了许多绘画心得和经验,后来由他的儿子郭思整理编纂为《林泉高致》一书,是中国美术史上一部重要的画论著作。

红耳鹎鸟立于鹿背的个体与飞向虚空的影子,形成阴阳动静的太极图式。这既暗合《宅经》“动静相生”的布局原则,又以鸟瞰视角重构了郭熙《林泉高致》“三远法”的空间层次。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红耳鹎鸟作为岭南特有物种的选择,实则是对清代袁枚的《子不语》中“鸟兽呈祥”风水观的在地化演绎——我有幅作品被深圳藏家收藏,被藏家见证了鸟画共鸣的奇迹(藏家厅堂门口真实吸引两只红耳鹎鸟飞来在门口的左边柏树中筑巢下蛋事件,原因是悬挂厅堂的画中,我刚好画了两只红耳鹎鸟),恰好印证了这种天人感应的现世理念。



未君作品 风轻云暖 深圳私人藏

桃树与远山的时空对话,则蕴含着更深层的堪舆智慧。怒放的桃花既是对《诗经》“桃之夭夭”生命礼赞的延续,又暗藏《鲁班经》中“桃木镇宅”的辟邪传统;而层叠的远山运用青绿设色技法在矿物颜料的堆叠中重构了唐代李思训“金碧山水”的祥瑞气象。



北宋 崔白 寒雀图卷局部





明末清初 八大山人 鹿图





明代 徐渭 杂花图卷 局部

在创作这幅作品的过程中,我始终在与历代大师进行精神对话。宋代崔白《寒雀图》的灵动生机教会我如何捕捉禽鸟的瞬间神韵,而八大山人《鹿图》的孤傲气质则赋予画面主体以哲学重量。当处理鹿眼凝视的微妙神情时,徐渭《杂花图卷》的笔墨张力与任伯年人物画的传神写照给予我双重启示,最终在工笔勾勒与写意晕染间找到了平衡点。

庄周梦蝶的哲学命题在这幅画中获得了视觉转化:鹿与鸟的共生状态,既是“天地与我并生”的具象表达,又暗合海德格尔“此在与世界”的存在论思考,当观者凝视鹿眼望向的虚空时,不知不觉中展开了一场跨时空的对话。







《鹿鸣春晓》局部

桃花的时空隐喻一定耐人寻味,那些盛放的花朵刚好可以指向“现在心不可得”的禅悟。飘落的花瓣则暗示着“绵延干里”哲学中的时间流动性。这种矛盾统一的美学表达,既延续了诗人王维“人闲桂花落”的诗画意境,又回应了“追忆似水年华”的现代性灵魂追问。

古往今来,鹿常常被画家画进画里,它不仅被视为祥瑞之兽,还有象征长寿与超脱的意象结合。而在此幅作品中,我赋予鹿以更宏大的宇宙观照。画面中鹿立于前景,远山隐于背景,桃树摇曳其间,形成“近-中-远”的三重空间层次。鹿的体态修长而优雅,脖颈微扬,似在聆听风声或远方的召唤,其姿态既具现实感,又带有某种神性的超然。

我依然想通过宇宙洪荒中的“月”作为之前的画作“庄周梦蝶”的延伸。我再次通过群青、酞青蓝渲染出的月亮并非物理实体,而是“梦中蝶”的变体——鹿与月的对话实为观赏者对自我灵魂的投射,而这轮圆月实际已成为连接现实与虚幻的“第三空间”。



敦煌壁画 鹿王本生图 局部





北宋李公麟 五马图 局部





北宋李公麟 五马图 局部





爱德华·蒙克,1863--1944,是具有世界声誉的挪威艺术家,西方现代表现主义绘画的先驱。他的绘画带有强烈的主观性和悲伤压抑的情调,毕加索、马蒂斯就曾吸收他的艺术养料。

我的艺术血脉中一直流淌着多重传统:从敦煌壁画《鹿王本生图》的佛教叙事,到李公麟《五马图》的白描精髓;从徐熙“落墨为格”的野逸之风,到吕纪工笔重彩的宫廷气象。这些基因在当代语境中重新组合。当处理鹿的皮毛质感时,宋代缂丝工艺的经纬交织法转化为水墨皴擦的层次;在表现飞鸟投影时,我把明代吴彬的变形主义与蒙克的“表现主义”达成奇妙和解。



明代宫廷画家吴彬是“变形主义画风”和“复兴北宋经典山水画风”的主要倡导者和领导者之一,享有“画仙”之誉。

二十世纪的艺术革新者同样塑造着我的视觉语言,林风眠中西合璧的彩墨实验,教会我如何让青绿山水与丙烯颜料和谐共处;赵无极的抽象宇宙观,则启示我在具象描绘中埋藏形而上的思考。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致广大尽精微”的创作理念始终提醒我在细节刻画与整体气韵间保持张力。



很久以前,看林风眠的作品一点都不喜欢,后来我看了林风眠的书,却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包括他的所有作品。

在这幅作品的创作过程中,我始终保持着对艺术本体的哲学思考。画面中鹿的凝视既是艺术家对存在本质的追问,也是观者进入作品的精神入口;红耳鹎鸟的双重存在状态,则隐喻着艺术创作中具象与抽象、现实与理想永恒博弈的创作困境。当桃花飘落成异度空间时,传统风水学说中的“生气”概念已然升华为对艺术生命力的终极拷问。

我忽然想起石涛“一画论”的箴言:艺术创作既是笔墨的游戏,更是宇宙真理的显影。在这幅融合风水智慧与跨文化基因的作品中,每个意象都是打开多维阐释空间的钥匙,而真正的艺术密码,永远藏在观者与画面相遇的瞬间。



居家挂画效果图

文/未君,来源:未君美学空间)

画家简介



未君,1973年生,籍贯湖南益阳市,民主党派人士,自由艺术家,二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理事、重彩画艺委会委员,李可染画院研究员,湖南省中国画学会副主席,九三学社湖南省书画院副院长,湖南省文史馆特约研究员,湖南省委统战部新阶联副监事长,湖南工商大学设计艺术学院特聘教授,湖南省美协理事、中国画艺委会委员,文旅部全国社会艺术水平考级花鸟画专业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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