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网记者 李志强 贾凯璐

当春风拂过渭河平原,2024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如约揭晓。榜单上,“周原遗址”这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这是它继2003年、2015年之后,第三次获得这项中国考古界的至高荣誉。


近年来的周原遗址发掘地点。

在陕西省宝鸡市岐山与扶风两县交界处,周原遗址就像一部摊开的古籍,记录着先周部族的筚路蓝缕,镌刻着西周王朝的礼乐华章。从惊艳现世到持续闪耀,周原遗址为何能屡获殊荣?让我们一起走进这片承载着中华文明基因的沃土,探寻其背后的故事。

王朝初生

大型夯土建筑基址印证西周都邑性质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在《诗经》的记载中,为躲避外族侵扰,周人先祖古公亶父率领族人,在这片“堇荼如饴”的沃土上,夯下了周王朝的第一块基石。

然而长期以来,“周原”究竟在何处?其核心区域又在哪里?这些问题始终困扰着考古界。

历经多次考古发掘,在“大周原”考古理念下,考古人员采用“大范围追踪性钻探”与“重点部位针对性发掘”相结合的方法,2020年以来累计发掘面积达5200平方米,终于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发现。


王家嘴一号建筑。

考古人员在王家嘴区域钻探出南北长度超过150米的先周文化建筑带,其中完整揭露的王家嘴一号建筑,面积达2500平方米,由门塾、东西厢房、前堂、后室及前后庭院组成,这是目前所见规模最大、最完整的先周文化大型夯土建筑,为确证周原为先周都邑所在提供了关键证据。

此外,考古发现的战国晚期干栏式粮仓、上千座战国墓葬及多次出土的“美亭”“美阳”陶文,让《汉书》中“美阳,周太王所邑。”的记载从泛黄的书页中跃然而出,进一步确证了周原遗址乃古公亶父迁岐之地。

筑室于兹

三重城垣揭示周原聚落城垣结构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诗经》中描绘的“周原”,见证了周人营建城垣、开垦田地的历史场景。


周原遗址三座城垣。

在持续的考古发掘中,考古人员先后确认了周原遗址存在宫城、小城与大城三座西周城垣,小城和宫城均始建于商周之际,延续使用至西周晚期,大城建于西周晚期。三重城垣在西周晚期时共存,充分彰显了周原遗址的都邑地位。

西周大城形状规整,涵盖了周原遗址的核心部分,面积约520万平方米,相当于700多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是目前发现最大的西周时期城址。


大城东门及城内建筑。

清理发掘的大城东门由城台、外瓮城、南北门道、门塾、门内道路和建筑群等部分构成。城台南北长94.6米,规模宏大,结构完备,城内有南北两组建筑院落,形制规整,建造考究,是研究西周建筑及其礼制的珍贵资料。

小城位于大城西北部,面积约175万平方米;宫城则位于小城北部正中,与小城共用北墙,面积约50万平方米,城内多条道路纵横交错,大致呈网格状布局。


宫城南门。

已发掘的宫城南门,门道呈亚腰形,两侧有夯土夹墙,门道中段最窄处和门道北端各有一块包含大量石块的夯土,判断为两道城门的地基。如今,透过南部门道路面上残留的车辙痕迹,仿佛还能听见西周车马的辚辚之声。

三重城垣及两处城门的发掘不仅促进了考古界对周原聚落形态与性质的认识,更为中国城市发展史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研究资料。

文明跃动

珍贵文物揭示礼制与手工业发展

3000多年前,周王朝发祥于渭水之畔,开启了礼乐文明的先河。在这方厚重的土地上,曾出土过著名的毛公鼎、大小克鼎和史墙盘等,1963年出土的青铜器何尊更是藏着“最早的中国”。


明星文物“何尊”吸引了大量游客观赏(资料图)。宝鸡青铜器博物院供图

在周原遗址的持续考古发掘中,出土文物数量巨大,精品繁多。不仅有巧夺天工的青铜器、弥足珍贵的甲骨文,还有大量的生产生活用具、建筑材料等,全面地反映了3000年前周人的生产、生活习俗和政治、经济状况。

值得一提的是,在新一轮的考古发掘中,宫城南门外壕沟内出土了卜甲、卜骨残片265片,初步辨识出刻辞296字,这是继周原、周公庙遗址之后,发现西周甲骨文字数最多的一批。


有字卜骨。

其中,发现了西周时期的王卜辞,如刻辞有“王呼并召…”“壬子王其兽(狩)…”等,还首次发现了月相名“朏”,证实了相关文献记载的可信性,对复原西周年代等问题有较高价值。

同时,在甲骨刻辞中发现了多个国族名、人名,如首次发现了一片记载着“秦人”二字的甲骨,这也是迄今为止对于秦的最早文字记载;地名“蜀”“丰”,曾见于周原凤雏甲骨。


记载有“秦人”二字的甲骨。

这批甲骨刻辞内容丰富,涉及天文历法、历史地理、军事战争、数字卦等多方面,是研究西周甲骨学与西周历史的罕见出土文献。

如今,周原遗址的发掘工作仍在继续,随着考古人员的手铲落下,这个先周时期的“数据硬盘”,正一点点被读取,而周原的故事,还远未到终章。(图片除标注外,来源均为陕西省考古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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