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乔显佳

4月23日至24日,由中国文物报社、中国考古学会主办的2024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终评会在京举行。经项目汇报会、综合评议,最终评委投票选出2024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四川资阳濛溪河遗址群、浙江仙居下汤遗址、甘肃临洮寺洼遗址、西藏康马玛不错遗址、湖北黄陂盘龙城遗址、陕西宝鸡周原遗址、北京房山琉璃河遗址、安徽淮南武王墩一号墓、云南晋宁河泊所遗址、新疆喀什莫尔寺遗址等十个项目入选2024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本年度考古山东唯一的候选项目琅玡台遗址尽管遗憾未能最终跻身“十大”,但能够进入候选名单,以证明其具有重要的考古学术价值,其将继续发挥的经济社会价值同样不可低估。

琅琊台遗址位于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南部,遗址三面临海,中心为海拔183.4米的山峰,据文献记载与周代齐国“四时主”祭祀、秦皇汉武东巡等历史事件有关。自1973年以来,遗址经多次调查、勘探,2013年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保护范围面积约3.8平方千米。

2019年-2024年,为配合遗址保护规划编制,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共同对遗址进行了持续主动性考古发掘,发掘面积共计4700平方米,取得一系列重要收获。

这是一项临海而建的国家工程


遗址鸟瞰(西南-东北)

考古发掘确认,遗址中心位于山顶部分,东面以及北面、南面部分面向大海。目前发现的夯土部分是“秦修汉葺”的高台建筑基址。夯土平面呈“T”字形,总面积约4.5万平方米,(可参照山东博物馆总建筑面积 12.8 万平方米,其中主体建筑面积 8.29 万平方米)明显呈层级状,最上层台基面积约2400平方米,东、西两侧台面上发现附属房间、排水设施、登台踏步、院落门址及石铺道路等。


遗址范围及整个遗存分布点

附属房间皆由台基壁面和夯土墙围合而成,发现门道、柱础,室内残存有壁砖,地面大部为夯土,局部铺砖或碎瓦,发现有排水口。台基西侧房间内发现长方形石砌地漏,下连排水管道。管道为预埋,由陶管套接而成,周围包裹黏土以加固防渗,入水口发现过滤镂孔砖。


山顶建筑基址西部房间F1内石砌地漏


山顶建筑基址东北部排水管道(上为北)

台基西南发现空心砖组成的登台踏步,部分砖面饰有龙纹。基址东、西各发现石铺道路一条,均以规整长方形石块铺砌而成,路面下凹,兼具排水功能。基址东北部发现院落门址一处,上原有屋顶,内、外为瓦铺散水和慢道。山体南坡发现“人”字形道路,分别连接山下院落和窑址区。

齐鲁壹点记者2021年5月8日曾跟随考古专家实地探访琅琊台遗址位,对遗址建筑的“国家级”规制印象深刻。感觉所用地砖、铺管道用的瓦以及砌台阶的石材十分“高级”,传递出一种恢弘大气、制作精美、规制严整的感觉。


山顶建筑基址出土秦代云纹瓦当


山顶建筑基址龙纹踏步空心砖局部


山顶建筑基址出土秦代镂孔砖


山顶建筑基址出土西汉“千秋万岁”文字瓦当

院落基址位于山下正南偏东,平面为边长约120米的正方形。基址地面呈北高南低层级式,每一层级最外侧筑有夯土挡土墙。院落与山顶建筑同时营建,当承担重要功能。


东南部战国建筑基址发掘区全景(上为北)

建筑局部有维修、改建迹象。出土大量建筑类遗物,琅琊台遗址考古队的勘察发现,堆积物分为两期:第一期为秦代,以绳纹瓦、云纹瓦当和素面砖为代表;第二期为西汉时期,主要为瓦棱纹瓦、“千秋万岁”文字瓦当和菱形、三角形纹砖等,均透着等级森严的帝王统御气息。秦代遗物中,见夔纹大半圆瓦当和龙纹空心砖等高等级建筑构件,可证实山顶建筑为秦始皇二十八年“徙黔首三万户”所筑之琅琊台,提供了难得的准确历史年代信息。

找到时代明确的秦代窑址

此处秦代窑址区位于山下南部,邻一条南北向冲沟。考古人员在发掘区内,陆续发现10座半倒焰窑,均由操作间、火膛、窑床和烟道构成。在冲沟内,还发现一道东西向条形夯土蓄水堤坝。窑址区内,出土大量建筑类遗物,包括板瓦、筒瓦、瓦当、砖与管道等。


秦代窑Y1(上为北)

其中的最大一件大半圆夔纹瓦当,复原直径约80厘米,非常壮观,山东省历史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琅琊台遗址考古队领队吕凯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建筑遗物,显露出鼎盛的“秦汉气象”。通过这批遗物,可确定这批砖瓦窑时代为秦代,其发现也为遗址断代和分期提供了准确依据。


窑址区出土秦代大型夔纹瓦当

在古代,建筑构件通常与建筑本身存有一定的比例关系,统一为所谓的“规格等级”。通过上述“大半圆夔纹瓦当”计算或推测原建筑的规模,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

海边发现椭圆形大型台基,提供早期琅琊重要线索

令人瞩目的是,琅琊台遗址在其山顶“国家级”建筑正东约1200米处的海边,发现一处依山体夯筑的大型台基,其平面呈椭圆形,顶部平坦。这一重要的基址发现,在此延展了考古人员对琅玡台遗址的认识,对其历史上曾发挥的重要功用产生浓厚的考古探究兴趣。


东部夯土台基及探沟TG2(西-东)

或许因为距今遥远,该“椭圆形大型台基”的表面未发现建筑遗物。勘探中发现,其夯土结构与山顶建筑差异巨大,夯窝为圆底,呈现出较秦代更早的时代特征。因其体量庞大,合理推测应是官方营造的、具有特殊功用的大型工程。

而在遗址东南部的濒海台地上,发现一处由长廊和院落构成的建筑群。齐鲁壹点记者采访中,跟随从国内汇集而来的权威考古专家一起,实地探察该基址。长廊基址非常清晰,为东西向,复原为两面坡瓦顶,在其东端位置,发现一长方形院落墙基,经测定,该建筑群出土遗物年代为战国时期,具有齐文化特征,当与齐国经营琅琊有关。这些发现为探索遗址历史内涵和景观变迁提供了重要线索。


山顶建筑与山下院落、窑址区位置示意(南-北)

琅琊台遗址实证了国家统一历史进程

在中国的历史典籍和民间传说中,关于秦始皇东巡的内容很多,被后代的人们所津津乐道。有的,像名胜、区划、道路、传说故事、文学作品……成为重要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迄今被沿用,对秦以后社会产生十分重要的影响,也是历史留给华夏民族的巨大财富。

此次琅琊台遗址考古发掘实证了文献中关于秦始皇东巡和筑琅琊台的记载。琅琊台也是截至目前发现的东部地区时代最早、规模最大的秦帝国国家工程,是秦汉王朝宣示统治权力的政治地标。

不仅如此,琅琊台遗址考古发掘填补了秦汉时期关中以外高台建筑考古的空白。而在科学严谨、操作细致的考古发掘中,大量具有标准器意义的建筑类遗物的发现,为山东乃至全国秦汉建筑及相关遗存的分期与研究提供了精确的参考。


山顶建筑基址西侧发掘区三维模型(西北-东南)

殊为重要的是,此次考古发现实证了我国早期封建王朝多元文化融合、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的历史进程,揭示了秦汉帝国的疆域观念和海疆治理策略,也反映了秦汉时期海洋意识与海洋战略的蓬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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