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是要我死啊!"我把搪瓷缸子重重摔在灶台上,滚烫的苞米茬子溅出来,我妈抄起门后的烧火棍,手抖得比房梁上的冰溜子还厉害:"你个糊涂玩意儿!老二打小就护着你,现在不嫁,你带着拖油瓶咋活?"

"我宁可去砖厂搬砖,也不嫁给小叔子!"我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脸上,想起三天前刚埋进坟里的男人,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传出去别人咋说?说我克死丈夫又勾引小叔子?"我妈突然把烧火棍掰成两截,枯瘦的手指戳着我的额头:"你当我乐意?你男人临走前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说老二能豁出命护着你们娘俩!"



这话像根冰锥扎进心里。可我倔得很,连夜收拾包袱要回娘家,却在村口撞见浑身是雪的老二。他怀里紧紧搂着发高烧的闺女,棉袄前襟都被冷汗浸透了:"嫂子,孩子烧迷糊了,喊着要找妈......"

再嫁那晚,老二把新房布置得跟他哥成亲时一模一样,红喜字都是用旧的。他蹲在炕沿边给我倒洗脚水,突然闷声说:"俺哥临走前,把存折缝在你陪嫁的枕头里,说密码是你生日......"

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过着。直到去年,老二在工地摔断腿,我收拾他的旧衣服,从棉袄内衬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那是十七年前的欠条——老二借了高利贷给闺女交大学学费,利息栏密密麻麻记满了还款日期,而每一笔钱的来源,都写着"跑车""搬砖""卖粮"。



我攥着纸条冲进病房,老二正吊着胳膊啃馒头。见我哭成泪人,他慌得直往被子里藏手:"别......别瞎想,俺就是顺手......"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恍惚间又回到95年那个寒夜,两个男人用不同的方式,把我的余生捂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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